一直以来,随着某个自成体系的小社会茁壮发展,如今的大燕国,触角每伸到一地,基本都有了一套固定的开发流程。
因地制宜,核心程序不变。
远离大明的西贡城也不例外。
狭小|逼仄的传统城池,缺乏各种市政设施,不但无法适应“新时代”的城市发展规划格局,还经常爆发各种传染性疾病,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面对西贡这种并不算大的传统城池,入驻的南洋总督行辕还有更深一层考虑:举目皆敌的地方,起码在一开始的时间里,城池裏面最好只住自己人。
想清楚后,大佬当日前脚入城,后脚就颁佈政令,开始按照标准套路整治起来。
第一步自然是迁民。
一张白纸好做画。迁出居民,才能改造城池。最终,城池内只会留下军营+官廨+仓储的功能性建筑群。
可以理解为十七世纪的租界。
动迁的顺序很清楚,先是西贡城内的贫民区,然后是中产,最后是有钱人。一个月时间内,陆续都被拿着刀枪的士兵“动迁”,出城别居。
在大明这么搞,当政者要考虑“民怨沸腾”这个命题。穿越众当初宁可从无到有建设新区也不愿意开发广州城,就有这个顾虑在裏面……大规模动迁容易出事情。
然而在西贡,无法无天的邵大总督压根没有和土着商量的意思,一切以效率为导向,不服……照着我这口刀说话!?
不消说,无奈被赶出城的柬埔寨土着肯定是有怨气的。可令人惊诧的是,没过几天,怨气首先在贫民群体中消散了……
某些人的手段永远是老一套,但是永远管用。
首先,被赶出城的贫民,马上得到了一份工作:拆除城里城外的“杂乱”建筑,清理垃圾,收集建筑材料。
所有人手被分为三部分。一部分负责在城内平整地基挖掘排水系统,修建新的功能建筑区域。
另一部分人负责在城外建造新住宅区……经适房。
在雨热地区,所谓的经适房,其实就是最常见的吊脚楼而已。只不过这一次修建的吊脚楼是标准化产物,建造速度非常快。
最后一部分人负责去周边地区收集建筑材料。
贫民得到工作的同时,也得到了居住在城外经适房小区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慷慨的外来者,拿出了闪亮的钱币和各种日用品来支付工钱。
在盛产稻米的湄公河平原支付工钱,北方通用的粮食并不好使,硬通货是千里迢迢运来的日用品。
事实上,广袤的东南亚地区,过去现在存在的众多古国,都是华商所建。华人早在汉朝时期就推动了蛮荒地带的文明进程,也令土着知晓了各种中国日用品。
平时同样乾着苦累的工作,拿着微薄报酬的贫民,在有了容身的居所,领到精美的铸铁汤锅和瓷碗后,很快就忘记了之前所有不快,开心地为外来者服务起来。
不能怪贫民的思想转变太快。
无论哪个时代,何种政权,生活困顿的贫民阶层,是最容易转变的群体。
更何况现在是十七世纪,是家天下、土王、部族、贵族和封臣的时代。近代国家民族的意识形态远没有在民众中形成,人类效忠的第一对象是自己的家族。
于是,当贫民发现日子反而比之前更好之后,很快就安心给外来者工作了,他们没有任何后世人所具有的思想包袱。
最大的群体安顿好后,剩下的中产和富人们,总督府并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而是大方的允许这些人自由选择:带着浮财回归北方高原,也可以留下来做个顺民。
当然,前者在平原地带所拥有的私人土地,就要被没收了。
所谓善财难舍,一部分人最终还是冒险留了下来。这些人之前大多都是商人,有冒险精神。他们赌这一次,希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总督府,不会在事后侵夺他们的家财。
带着家眷和金银回归金边城的,大多都是一些柬埔寨权贵。这些人之前在西贡做人上人,靠的是王国的权威。这一次柬埔寨势力撤出低地,之前所谓的权贵没了倚仗,自然要跑路的。
邵强给这些权贵统统放了行。在他眼里,权贵留下的私人田庄才是最珍贵的。至于那点浮财……对于工业化的国家来说,根本不是事。等翻过年再和柬埔寨佬做生意,用杂货换回来就完事了。
时间:1634年10月底,联军占领西贡2个月后。
地点:西贡城外。
往日的城池,如今除了特有的石块城墙外,其余内外已经大变了容貌。
城头上用来守城的拍杆这类物事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拿着火枪的守军和青光闪闪的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