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敏洗漱完毕又穿戴利索之后，这才开了厨房的门。开门就见箫慎在外头坐着，朦胧的月色下，有一丝落寞的意味。想着箫慎最近反常的表现，连敏终归是忍不住了，她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吗？连敏轻轻的在箫慎边上坐下，箫慎这才回神，“洗好了？”“嗯。”连敏轻声应道。“这些天忙着赶路，把你累坏了吧，回屋里歇息吧。”说完，箫慎就站起了身。连敏没有起身，但却紧紧抓了箫慎的手，她仰着头望着箫慎，沉默一会儿之后缓慢的开口：“箫慎，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吗？”箫慎怔住，只愣愣的站着。“不可以跟我说吗？”连敏的声音里夹了一丝悲伤。箫慎微微叹气，反手握住连敏的手，又坐了下来。两人并肩而坐。箫慎伸手把连敏揽进怀里，叹气道：“我小时候，你就认识我了吧。”连敏点点头。“那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连敏自是很了解箫慎的，他的所有，她都如数家珍。箫慎静静的听她说着自己的过往。“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连敏不知道箫慎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现在的箫慎的所有都说了一遍。箫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说的这些，完全是两个人？”确实如此，这是连敏一早知道的，不过她觉得这是箫慎成长的结果。“你喜欢以前的箫慎多一些，还是喜欢现在的箫慎多一些？”箫慎又问。连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以前的箫慎目中无人，整日里闯祸，那会儿的自己喜欢的是那盛世的美颜。现在的箫慎，翩翩公子，她喜欢的是他的全部。“告诉我。”箫慎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都喜欢。但肯定是更喜欢现在的你。”箫慎微微弯起嘴角，淡淡的笑容浮现，他又庆幸又悲哀。庆幸的是连敏心中装着的是自己，悲哀的是或许以后自己无法陪伴她了。既然如此，那他不应该继续瞒着。“我并非是箫慎。”连敏错愕的看着箫慎，甚至伸手去摸箫慎的脑门，喃喃自语：“没有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了，你怎么会不是箫慎呢？明明就是箫慎啊。”箫慎扳正她的身子，正视着她的眼睛，缓慢而又用力的开口：“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句话你知道吧？说的就是一个人的本性有多么难改变。你就没有丝毫怀疑吗？毕竟，当初的箫慎，对小倌儿有着不可自拔的迷恋。再一个，箫慎突然就会设计那些好看的衣裳，突然就有了经商的天赋，这些不值得怀疑吗？虽然我是很缓慢的让别人看到我的改变，可你一直这么关注他……”这事儿连敏知道，京城多数人都知道。京城很多子弟暗地里都有这嗜好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并不会有人指责什么。再说了，大家都知道，箫慎喜欢小倌儿，不过是喜欢叫小倌儿扮女相唱小曲儿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儿。所以连敏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事儿。至于突然变得有经商的才能，在连敏这儿更是在正常不过。连敏一直觉得自己看上的人头脑不简单，将来肯定是有大作为的人，再说了，他也说，那会儿他并非锋芒毕露，而是涓涓细流一样缓缓的转变的。自己没有怀疑是多么正常的表现呀。可箫慎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他？不就是性子变好了吗？怎么还说的这般严肃跟郑重？连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理解箫慎的意思。箫慎苦笑，这样的事儿，连敏作为一个彻底的古代人，自是不容易去相信。他叹了口气，“箫慎当年跟人挣小倌儿的时候，受过伤，昏迷了三天，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吧？”连敏点头，这件事她记得清楚，知道箫慎受伤昏迷之后，她还寻了机会教训了那害的箫慎受伤的人跟小倌儿。只不过箫慎这会儿说起这件事儿来什么意思？“其实那一次，箫慎死了。”在连敏错愕的眼神里，箫慎继续道：“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是死了，毕竟，你以为的箫慎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你跟前。”“奇人异闻，你看过吧？里头记载过有人性情突变的事儿，言行与以往不符，说话做事儿也完全跟换了个人似的。奇人异闻上说，这是借尸还魂。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皮囊还是箫慎的皮囊，魂魄却不是箫慎了，也不能这么说，我的名字也是箫慎。不过是另一个时空的箫慎，亦或者说是几百年之后的箫慎。”连敏张大了嘴巴，眼里是掩饰不了的吃惊。她出现幻听了？还是箫慎生病了？亦或者她是在做梦？见连敏呆呆的半晌没有反应。箫慎苦笑，还是吓着她了，不知道完全消化了这些消息的连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静静的不说话，给连敏足够的时间反应。“那你是人还是鬼？”半晌，连敏开口。居然问了这么个问题，箫慎很想知道连敏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正常不是应该不相信，或者痛哭，或者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怎么就问了这么个奇葩的问题？不等箫慎回答，连敏伸手捏了捏箫慎的脸，自言自语道：“手感不错，还是温热的。有影子，有心跳。嗯，还有好闻的味道。”箫慎浑身上下被连摸带捏了个遍。最后连敏郑重的道：“嗯，不是鬼。说上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还有鬼周身冰凉冰凉的。还有，鬼的脸色铁青，你这面皮白里透红的，鬼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气色？”箫慎嘴角抽了抽，所以，自己说了这么一通，她的关注点在自己是人还是鬼上？这丫头，心也太大了吧？“至于你说的你不是你，皮囊是你，魂魄不是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我开始的时候喜欢的是你的样貌，后来喜欢的是你的人。我只知道，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是现在陪在我身边真实的你，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