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张氏看了看方长远,又看了看李月兰,谁也没给她个暗示,眼么前这个情况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她又看向里尹,可能是认清了方张氏的为人,里尹眼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和不可察觉的鄙夷。怎么能在对大房做出这么多过份的事情来,还逼着让人给银子,实在是叫他大跌眼镜。方瑶道:“今儿,我请来族里的钱房长和柳佐辅还有里尹来,是想让他们作个见证。”她拉着前面未完的话,继续道:“都知道我爹两年前就走了,他逝世后,我们就跟二叔过到了一起。这两年,没少得他的照顾。虽然之后我们又分了家,两家也闹得极不愉快,这其中原委,我不说,各位也是清楚的。现在二房借着那两年的收留,想向我们收取适当的生活费用,我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他们现在困难。今儿就请钱房长和柳佐辅还有里尹一来是给我们做个见证,两年的生活费用,我们愿意给,我们不懒账。二来呢,我也希望二房那边做个保证,以后不要再因为任何事任何原因再来无谓的纠缠,因为我们再也禁不起折腾了,我们只想过清静的日子,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方瑶默默退到一边,剩下的就交给族部的人和里尹。相对于里尹,族部的人自是身份更高一些,不轻易开口的。所以里尹最先起来道:“方才方瑶说的也跟我们提前说了一遍,你们要同意她的说法,她马上就拿银子给你们,要不同意,也可以发表你们的意见!”无非就是要个生活费而已,把族部的人都惊动了,还有什么意见可说的。方瑶这是想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她这个祖母大大的一个难堪!方张氏脸阴阴沉沉的,却也不敢发作,纵然内心恨不得将方瑶这个死丫头千万万剐,可也不得不按耐住那股恨意。她缓缓摇头:“我没有意见。”“那你们呢?”里尹点头,复又望向方长远和方敏秀。方长远此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恨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么件不要脸的事情来,更恨方瑶为何要这样对他这个二叔!一点情面都不顾,难道就因为昨天方敏秀呛了她两句,她就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而方敏秀此刻瞪着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恨意发泄而出。她死盯着方瑶,如果眼神是把刀,方瑶此刻应该千疮百孔了。然,那些老古董端坐高堂,她不得不有所收敛。她相信,她再瞪下去,千疮百孔的就是她了。见二人都不作声,里尹有些不耐:“有意见就发表,没意见就点头,不说话是几个意思?”难道还叫他去猜么?方长远和方敏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大家没意见就好。”里尹回到坐位上,望着钱房长和柳佐辅,他要做的事和要说的话都已经完毕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发话了。钱房长和柳佐辅相互看了眼,然后各自颌首,所有意见都在那个眼神里交流了。随后柳佐辅又朝方瑶点头,方瑶会意,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递给方长远。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方长远感觉手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没有勇气收,或者说,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当着族部人的面收下这银子。所有人都知道两家的恩怨,所有人都知道大房原先跟他们过的那两年是什么日子。这银子,他不该要的,但他要了。他无耻,他自己都深刻觉得。方敏秀咬了下唇,左右都闹成这样了,不收这银子,今天这脸不是白丢了吗?“给我吧!”她一把抢过去,然后拉着方张氏欲愤愤离去。却是叫柳佐辅给叫住了。“等等,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一下。”柳佐辅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看向这三人,最后目光落在方张氏的身上,“你们对大房这边做的事情,族部心里都有数。我提醒你们一句,做人要还是要恪守本份,多存善心的好,否则下次谁也救不了你们!”墨离能救一次,不可能再救她们第二次。族规可不允许她们一破再破!方张氏脸一阵红一阵白,大概打从出娘胎,还没有这么严厉的责问过她。尤其她还到了这把年纪了。不过,再恼再恨也没用,她不敢挑战族规,这帮老古董可都不是好惹的。她忍住气,低眉顺眼的道:“您的教诲,我记住了。”“那就好。”柳佐辅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回到西屋,方张氏却是再也忍不了了,直接爆发。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拐杖扔在地上:“什么东西,居然敢拿族部的人来压我,这个贱丫头,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不得好死!”此刻她狰狞着脸,恨意,像一汪海水滚滚而出。对大房,对方瑶,那种咬牙切齿,恨不能抽筋扒皮,在她身上没有半点掩饰!“怎么了,银子没拿回来么?”陈菊因着身上有伤,没有过去,见方张氏回头发这么大的火,以为是想从大房那里多捞点银子的计划失败了。方敏秀将银袋子扔在桌上,亦是气得嘴角发颤:“喏,在这里呢!”陈菊脸上一喜:“真拿回来了?”方长远瞅着那银子,亦是一腔腔的悔恨交杂的情绪往外涌:“钱是拿回来了,不过尊严也丢了。”当着族部的人,拿这钱,等于把这件不要脸的事公布于众了。从此,二房这边,包括他,包括方张氏都没有脸继续做人了。他后悔要这个银子,也恨大房把事弄得这么难堪。可以不给,他不怨。既然要给,又为何要这么作贱他们的脸面!西屋这边个个愤愤不平,东屋那边也没谁心里舒坦。尤其钱房长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大房一句话:“瞧着方张氏只是面上悔改,内心并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你们要担心了!”也就是说,经此一事,二房那边可能不会罢休。她们一定会为今天的事再设计报复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