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德和墨成两人磨磨蹭蹭的到了夏候燕居住的小院。远远望了眼,屋里的灯还是亮的,显然还没有睡下。两人相互对视了眼,眉宇间都挂着抹迟疑。主子交待下来的事,还真的是个难差。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吩咐的差事,没有哪一个,像这个这么难的。让他们两个做奴才的去给一位公主放狠话,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若是传个别的话,还行。这种带警告性的,着实是为难他们啊!可是主子交待的事又不能不办。两人在院门口犹豫半晌,墨成终是开口道:“进去吧,再不进去,人就睡下了,到时候这差事就更难办了!”宫里的主子都有起床气,尤其以夏候燕最重。别还没开口,就把他们连骂带训的轰出来,难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差事没办成,没法向主子交待!“嗯,呆会进去,可要仔细说话,莫要惹恼了她!”墨德提醒了句,夏候燕可是个极不好伺候的主儿,稍说些不中听的,立马就发公主脾气,且还没几个人受得了。“我心里有数,进去吧!”说这么多也没用,再仔细再小心,那话终归是不好听的,墨成早就做好了面对夏候燕的雷霆之火的心里准备。两人一前一后认命似的往院子里踱步。小翠刚好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正准备给夏候燕漱洗。见着墨成两人,面上一喜,忙上前行了一礼。“成公公、德公公今晚怎么有空过来,是离殿下差你们来的么?”公主正在为白天的事生闷气,把她和小蝶又教训了一番。如今她们的日子是越发的不好过了。想要摆脱这种生活,有所改善,只能盼着离殿下对公主改观。离殿下对公主好一点,公主一高兴,便能对她们好十分。没想到盼着盼着,离殿下那边果然派人来了。墨成怜悯的看着这丫头,只怕他们这一来,她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夏候燕发火,到底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气会全数撒在小翠和小蝶身上。这两天听说没少挨打,不知今晚他们这一开口,又要挨多少鸡毛弹子。“你们家主子呢,睡下了么?”墨成叹息道。“在屋呢,还没睡。”难得离殿下那边主动差人来,小翠表现的格外殷勤,“要不要我领你们进去?”“不用了,你去忙吧。”墨成摆手,看了眼这丫头,不知怎的,有些不忍,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出来递到她手里,“这是金疮膏,对活血化淤,消肿止痛有奇效,你拿着,应该用得上。”小翠看着这瓶子,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从前她们挨打,离殿下可是不闻不问的,现在居然给她们送起药来了,足以知道离殿下的态度了。不得不说,公主那计策还是有效果的。把方瑶的名声一毁,离殿下知道皇室必定容不下品性不端正身家不清白的女子,注定跟她没有结果,立马就发现公主的好来。果然不出所来,离殿下这么快就想通了。“谢谢成公公。”小翠欢欢喜喜的将膏药收下。墨成看着这丫头满脸激动的样子,心里满是负罪感。要是让她知道,之所以给她们送药膏,是因为她们很可能又要挨打了。为了减轻他们的负罪感,才决定冒险送药的,跟离殿下没有半点关系。“不客气,去忙你的去吧!”墨成越看越不忍,索幸叫她下去。墨德望了眼这丫头的背影,眼底亦是满满的同情。“要是让主子知道,我们也不会好过。”他叹道。离殿下可是交待过,不许跟夏候燕这边的人有任何来往,若非必要,连话也不要说。如今却是送了一盒药膏出去,这不是等着挨训么?“罢了,知道就知道吧,这两个丫头也可怜,十有八次挨打都是因为咱主子,咱就当为主子积德行善了。”墨成道。都是做了奴才的,可这两个丫头的奴才命更苦一些。即是同为奴才,还是帮衬一下的好。“走吧,进去吧!”墨德也并非心肠狠硬之人,不过是发两句牢骚罢了。屋子里,夏候燕正端坐在镜前梳洗,白天的飞仙髻已不见,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在灯晕下,像瀑布般倾泄而下。守门的来福进来通报,说辰王府的墨成和黑德两位公公来了。夏候燕听到这话,愣了一愣。她倒没有像小翠那样,觉得他们来是好事,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白天才算计一把方瑶,晚上辰王府就来人了。莫不是那贱人跟离哥哥告了状,此刻来替她出气的吧?这么一想,夏候燕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为了方瑶,墨离可是跟她放过狠话,再动方瑶一根毫毛,必定对她不客气。她知道墨离是一向言出必行,就不知此刻他到底要怎么对她不客气法。墨离那性子,真怒起来,还是很恐怖的。正忐忑之际,墨成和墨德两人已然进来了。夏候燕不看座也不看茶,单刀直入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回公主的话,也没别的事,就是离殿下有句话让奴才们给公主捎来。”一路上,墨成在心里掂量无数次,觉得怎么说,都避免不了夏候燕要爆发一场,不如就直接开门见山。“近日镇上和村里传的有关方瑶姑娘的流言,离殿下已查清楚是公主这边传出去的。离殿下希望公主把这流言及时制止,并还方瑶姑娘一个清白。”墨成一口气说完,旋即用余光小心翼翼的察看夏候燕的神色。只见夏候燕脸上又惊又怒又难堪,她大概万万没有想到,昨儿个才传出去的流言,主子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并且还差人上门,让她直接把流言给撤了。夏候燕暗暗磨牙,果然,辰王府来人,没什么好事。只是,离哥哥到底怎么查出来这些事的。还有,比起流言,白天的事他应该更生气更恼怒才对,为何只字不提,只说流言的事。难道他还不知道吗?方瑶竟没有跟他告状!夏候燕半分没有做了坏事被当面拆穿的心虚感,反而质问墨成:“有什么证据证明流言是我这边传出去的?”没有哪个人做了坏事还会承认的,几乎第一个都是撇清自己,她夏候燕也不例外。搞不好,离哥哥根本没实证,证明流言是她而起,不过是猜测过来试探她罢了。墨成道:“主子既然派奴才们来,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公主还是不要顽抗了,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把这流言压制下去,还方瑶姑娘一个公道。”夏候燕冷哼:“且不说这流言是不是从我这边传出去的,就算是,这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她一心想要整方瑶,离哥哥就一心护着她。越是如此,她越不能遂他们所愿。墨成听到这话,便知这差事果真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