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回到府中,想就今日去辰王府的事跟萧然说一说。然而萧然还未到,他便前前后后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了。救墨怀、与墨敏投缘、接近皇后、替父皇诊治胃疾,再到太学院太傅之位,原来他们都是有计划的。并非一切都是偶然,是他们一步步早就算好的。大约从他们此次决定返京开始,就想着要与他争抢太子之位了。只是他太过相信墨离的坦荡,太过相信墨离淡薄名利的心,所以他一直没有真心觉得墨离要加入储君之争。还是母妃眼光精准,一眼便瞧出墨离是个不甘于现状的人,他有野心。然而一切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他不能告诉母妃,他到现在都还只能瞒着。因为母妃一旦确认墨离有这个野心,必然要对辰王府下狠手了。即便他不说,母妃依然心存猜忌,可也仅仅是猜忌,至少这份猜忌不会让她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去对付方瑶。她日日出入宫庭为皇子们上课,母妃要对付她,实在有太多机会。墨琛闭了闭眼,似是要把心里的痛苦和纠结从眼前抹去。方瑶如此对他,他却半点也恨不起来。到现在也没有想过要狠心斩断对她的情丝,反而,他越来越爱了,越来越在意了。这是为什么?他以为,冰湖上,他替她解围,救她一命,有这个人情,他们两人的关系总归是不一样的。至少两人有个共同要遵守的秘密,方瑶无论怎么对墨离掏心掏肺,全心全意的爱护帮助,总不会跟他对立,甚至觉得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属于他的。然而不是。他们终究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了,只要墨离要争储,他们就只剩下你死我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最恨、最无奈的地方。“殿下。”门口,萧然已经到了。墨琛收起纷乱的思绪,睁眼示意他进来。“殿下看起来心事重重,可是今日进宫发生了什么事?”萧然看墨琛一脸凝重,不由得问道。“父皇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母妃她,她见辰王府最近异动频繁,早些天派人前去监视。却是在昨夜,所有眼线连根拔除,一个不留。”“什么?”这话如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即刻掀起轩然大波。萧然惊道:“这消息当真?”“我一早就去了昭华宫,母妃亲口告诉我的,又怎会有假!”萧然怎么也不会想到淑贵妃居然动作那么快,他思绪迅速飞转,连忙问道:“那辰王可有把此事告到皇上面前?”即是杀人灭口,定然也知道是何人在背后主使。这事要是让皇帝知道,淑贵妃和硕王府就是大难临头了。无缘无故去监视刺杀一个皇子是何等大罪,就算淑贵妃和硕王现在备受宠信,这个罪名也吃不消。“若是父皇知晓,哪还有此刻的平静!”宫里早就派人来捉拿他了,何以至于此刻还能安稳的与人说话。这倒也是。萧然抚着胡须想了半天,又道:“辰王没有去御前告状,想必贵妃娘娘前派去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但凡生擒一个,严刑拷打,最后也能把这事捅个天翻地覆。墨琛道:“你想多了,老九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他要告状,揭发此事,有的是办法,不会在一个死士身上浪费时间的。”朝中,但凡有些权位的,谁身边没有养几个死士。之所以称为死士,就是随时为主子献出宝贵的生命,哪怕是死,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对主子仍不能一丝一毫的不忠。这样的死士,辰王府当然也有。墨离又怎会不明白,知道死士死也不会出卖主子,跟留不留活口的根本没有直接关系。“那他这是......他这是有别的证据指证殿下和贵妃娘娘了?”否则也不会杀的这么干脆。不,不对,如果有别的证据指证殿下和贵妃娘娘,那为何硕王府到目前还是一片宁静之色。那既然没有证据,安插的眼线又为何拔得干干净净?不给自己留半点可以扳倒淑贵妃和硕王府的机会?那要是有,又为什么不马上去御前告状,揭发此事呢?萧然越发想不明白了。“辰王想要入住东宫,对付咱们,这决对是一个反击的好时机,他迟迟不动,难道说,他还有别的更好的计策?”“你又想多了。”墨琛微微眯眼,似是想到什么,他道,“他之所以没揭发我和母妃,大约是在还人情吧!”过去的五年时间,他可没少暗中帮他。“还人情?”萧然不知自家主子和辰王之前还有什么纠葛,但他还是听得出,此次贵妃失手,对硕王府不会有什么影响。他道:“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老九已经表明要与我争了,那我自然也要拿出个态度出来。他想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与我较量,那我也不能在背后专做阴险小人之事。也好,我也想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更胜一筹!”“殿下的意思是.......”“老五的党羽,年后你想几个法子,将之拔除。我可不想跟老九斗得如火如荼时,他趁机背后暗算我一把,鱼滃得利。”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出手了。“是。”见主子终于有所动作,萧然这个谋士顿时也是激昂万分,领了差事并没有马上退下。他知道墨琛还有别的事要吩咐,毕竟,方才对付的都是五皇子,真正的竞争对手,他还没有说呢!果然,就听到墨琛接着道:“年关将至,尉迟舅父应该快回来了吧,你替我备些年礼,届时我要去送去。”要付储君之位,没有尉迟舅父的帮忙是不行的。这些年母妃在宫里之所以常年受宠,屹立不倒,舅父战场沙敌也是功不可没。“还有户部、吏部、刑部、礼部各尚书的年礼,你也看着准备。今年这个年,咱们可得过得比往常要热闹忙碌些了。”“知道了,在下这就去办。”萧然领命退下,刚走到门口复又折了回来。“怎么,还有事?”“殿下,刚得到消息,北阳公主夏候燕最快后日就要抵京了。”墨琛眸光一紧,道:“从桃江镇到京城脚程再慢,最多两个月。夏候燕却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还以为老九会让她在路上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