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敏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待跑到北阳宫门外时,望着背后这北阳宫这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墨敏想,大概她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夏候燕还是那个夏候燕,一点儿也没变。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善嫉善妒,半点也没有儿时那纯真烂漫乐于助人的样子了。她再也不是儿时那个经常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不是。夏候燕颓然的往身后的长枕靠去,费尽心思把人请了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不惜把小时候的感情都搬了出来,却还是不能说服墨敏帮自己。她现在跟方瑶的感情居然这般好了,这是夏候燕始料未及的。更让夏候燕意想不到的是,方瑶居然救了自己。她怎么会救自己呢?方瑶不是恨透了她么?“来人,来人,去把太医院的杜太医给本公主请来。”夏候燕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总有个感觉缠绕在心头,就是方瑶恨她入骨,绝无可能这么好心的救她?于方瑶来说,自己死了才更衬她的心意!更何况她是重病缠身而亡,方瑶不用费半点力气和心思便能达成所愿,何必救她跟自己过不去!方瑶是知道的,一旦她康健,定会想方设法的不计手段的将墨离给夺回来。方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情。难道是说太后下了懿旨非要她施救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墨敏前去央求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夏候燕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甚想到方瑶在救治自己的过程中是不是耍了什么暗藏的手段,比如下毒?而这一切,待杜太医来了之后全盘否定了。并不是太后下的懿旨,也未曾在她的汤药中做了手脚,此刻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是说方瑶是真真切切的救了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杜大夫也把前后方瑶两次为她切脉行针的事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就连太后第一次刁难方瑶的事,也就他所知的情况说了说。夏候燕这才知道方瑶之的以救她,竟全然是看在墨敏的份上。她们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地步了?方瑶为了不让墨敏为难,连原则都不顾开方救她。也怪不得墨敏方才口口声声的维护方瑶了。不过她们俩人的关系这般好,益师益友,这也让她将想墨敏成为自己的助手对付方瑶成了泡影。看来要把离哥哥从她身边夺回来,只能靠自己了。夏候燕想着就头痛,她现在是这样一个状况,而方瑶为了避免跟她正面冲突,跟着离哥哥远赴灾区了。想要对付她,何其难!她挥退杜太医,靠在枕垫上,冥思苦想良久,都不得其法。这时候小顺子估摸着试探道:“公主,没有十一公主相助,您不还有七公主么?奴才可听说,敏公主生辰宴上,七公主看不惯那方瑶目中无人的气焰,当场挑衅,谁都知道七公主这是为您出气呢!”听到小顺子的话,夏候燕闭上的眼睛猛然一睁,仿佛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一般,道:“对啊,我居然望了七公主了。”要说在这个宫中,谁与她的感情要好,谁还能真正的关心她在乎她,除了太后,也就只有七公主墨彤了。“小顺子,快,去帮我把七公主请来。”“是。”小顺子见主子脸上展出一丝笑颜,知道为了主子排了忧解了难,心里头也不无得意,答话都答得爽快飘飞。墨彤是嫁出去的公主,有自己的府邸,不常居于宫中。所以请她来,得费些时间。小顺出去后,一直到天近黑才见墨彤入宫。“彤姐姐!”见到久违的好友,夏候燕眼眶不禁一热,如今她也就看着墨彤觉得像亲人了。“怎么还哭了?是不是伤口又泛疼了?”墨彤得知北阳宫有请,一路急赶,就怕是夏候燕病情恶化,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此望看到夏候燕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气色红润,总算放了心。可一见面就掉眼泪是个什么情况?墨彤手足无措,夏候燕听着她紧张的话语,感受着这殷殷关怀,心里头的委屈不禁更浓重了,眼泪也掉得更凶。“到底是怎么了,说话呀!”见夏候燕只哭不答,墨彤复又望向小顺子,后者垂眉恭敬道,“公主莫介意,咱家主子这是想念公主殿下了。”一听说是这么一回事,墨彤是哭笑不得。扯下帕巾替夏候燕擦拭泪水,一边嗔道:“我道是怎么了呢,原是因为是这个,是不是见我这几日没进宫来看你,心里头埋怨了?”夏候燕哽咽着摇头,嘴里却是道:“北阳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从来心里就藏不住话,怨了就是怨了,七姐我又不介意。”夏候燕比墨离小两岁,因着是在宫中长大的,也唤她一声七姐。在墨彤面前,夏候燕不像在太后跟前一样总一幅委屈乖巧的模样。她是有话就说的直爽子,只是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她收敛得极好,让墨彤以为她是个阳光大方的女子,虽然偶尔也常在墨彤面前撒娇。“七姐。”夏候燕抹了抹鼻子,浓重的鼻音道,“这几日你都忙什么去了,为何不来宫里看我?”“唉,这两日府上丫头奴才接二连三的都病了,我出一趟门,他们就得受一天冻,这来来回回身子受不了,我也就不好再日日进宫来看你了。”墨彤解释道。“这些奴才们怎的身子比七姐还娇气!”夏候燕随口来了一句。这七姐是皇子之身,自小娇生惯养的,她都没有生病,丫头奴才们反倒是先病倒了,这不是娇气是什么?墨彤替她捏了捏被角,道:“他们哪能像我一样,出门就坐在马车里,还有暖炉供着,风吹不到雪淋不着的,自然容易生病了。你是不知道京城的雪连着下了多少天,城里城外,除了白色,你就看不到别的颜色了。听说了吗?京城以北的方向,好几个城镇都还闹雪灾了,据说灾情还挺严重,成天都有人冻死街头。咱们这儿,只是生些小病算是好的了。”一听到雪灾两个字,夏候燕的脸色蓦然就僵停了,换上一幅委屈巴巴有苦难言的面孔。墨彤是过人,哪里不懂她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了。连忙自责道:“是不是七姐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这次救灾,墨离作为监察史,昨儿个带着方瑶一起远赴灾区。方瑶跟墨离的关系,夏候燕跟墨离的关系,墨彤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候燕摇头道:“没有,即便七姐不提,它发生了还是发生了,不能逃避。”“你能想开就好,那方瑶是个人品不错的,将来就算你们二人都嫁入辰王府,做不到和睦相处,她也断然不会计算于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