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城祭祀仪典从晨时起,巳时结束,午时又入正殿赴除夕盛宴,一直到酉时才结束。方瑶是从一品太傅,自然也得参宴。可是不管是祭祀还是除夕宴,都倍觉无聊。街道上有放烟花,还有灯市,方瑶趁着节日想出去逛逛,其他繁杂琐事暂且抛到脑后,好好跟墨离过个年。墨离欣然同意,跟皇帝请示一声,便携手出宫。“说起来,咱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还从未在一起过个年呢!”方瑶挽着墨离的胳膊,头微微靠在他肩头,亲昵的举动羡煞旁人。两人容貌惊为天人,都是一样的清艳绝丽,气度不凡,并肩而站,如同一对璧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极高。“大概这也是你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吧?”墨离很喜欢她这么倚着自己,小鸟依人的感觉很美妙。自从皇帝赐婚,他们的言行举止能有多亲密就有亲密,再无需避讳遮掩什么。大大方方的牵手,大大方方的说笑。“嗯,也不知我娘、大姐、正弟他们今年是怎么过的,大姐已有身孕,我娘为了照顾她想必进城去了,估计今年是在城里过年的。”离家这么久,今日格外想念。怪不得前有诗人云,每逢佳节倍思亲呢!墨离道“等年节一过,我们便回桃江镇,请兰姨来京城小住,顺便参加我们的婚礼。对了,今天墨怀那小子一直缠着你,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提到墨怀,方瑶忍不住想笑:“那小子求着我,呆会儿宴毕之后带他回辰王府,我看哪,他是想念玲儿了。”今日宫设宴,玲儿不够身份参加,方瑶便没有带她去。而是让千荨留在府中陪她过除夕。都说是女大不中留,可到墨怀这儿就刚好相反。不过他才几岁啊,是不是太早熟了些?“玲儿乖巧聪慧,墨怀生性清傲,没几个朋友,玲儿算是他第一个异性伙伴,难免感情特殊一些!”墨离敲了下方瑶额头,一眼看穿方瑶脑子里那些肮脏心思。“我又什么都没说,干嘛敲我?”方瑶死不承认,摸着额头喊疼。墨离掀起她刘海看了看,蛮好的,连个红印子都没有。知道方瑶是在撒娇,便十分配合的替她吹了吹,一表关心,“怎么样,还痛吗?”“痛。”方瑶答得非常果断。“还痛啊?那让我想想办法......”墨离捏了捏下巴,然后探身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电光火石间,一切来得太快,方瑶都来不及反应。墨离的唇便离开了:“现在不痛了吧?”他笑了笑,坏坏的样子太欠揍了。方瑶红着脸,嗫嚅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你大庭广众之情耍流氓啊你!”“你不就希望我耍流氓么,不耍流氓你能好啊?”墨离下巴微抬,朝她额头方向努了努嘴,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没坚持一会儿呢,就破功了,直接耸动着肩膀大笑起来。“讨打!”方瑶抡起拳头,朝他胸前捶去,墨离眼疾手快,大掌一把包住她粉拳,摁在胸口,深情款款道:“那边有个卖花灯的,你不说你喜欢长耳兔吗?我看有个长耳免比上次你刚进京城里买的那个还要好看,我买来送你。”方瑶几乎要沦陷在他那温柔如水的眸光里了:“好。”“站在这里等我!”墨离刮了刮她的琼鼻,随后没入人群中。今日是除夕,街道上人挤人,差不多大家都出来放烟花的放烟花,逛街市的逛街市。墨离没走多,方瑶感觉肩膀上被人撞了下,她没有在意。待鼻前闻到一股奇异香味时,才警觉不对。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她全身软绵绵的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两眼一番直接晕倒在地。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小黑屋中,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劫持,她一概不清楚。想要起来察看个究竟,发现全身被绑得结结实,根本不能动弹。见鬼的,大过年的居然被绑架了!也不知道墨离现在哪儿,发现她不见了,一定急坏了。可不是,墨离买完长耳兔花灯,返回时,不见了方瑶的踪影,以为她四处溜达,便在附近找了找,待将这条街都寻遍时,才越发觉得情况不对。辰王府的暗卫、府兵全数出动,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仍然一无所获。墨离急得快要发疯了。这个时候,千荨终于带回来点消息:“主子,西街有个丢弃的灯架,上面挂了许多花灯,所用材料跟您给方瑶买的长耳兔一模一样......”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刮过一阵疾风,抬眸时,墨离已不见了。千荨知道墨离定是去西街找那个丢弃的灯架了,连忙跟了过去。果不其然,老远就见墨离站在那灯架旁边发呆,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这么多完好无损的花灯被弃,不见其主人,墨离一下子全然明白了。这是一场阴谋,一个陷井。目的,就是冲着瑶儿去的。对方甚至在瑶儿第一次入城,他替她买花灯的事情都打听到了。所以除夕夜才故意叫人假扮卖花灯,将他支开,好对瑶儿下手。可恶,他居然毫无察觉,并且还上当了。他真该死!“主子,现在该怎么办?”千荨问道。“找,你们继续在这附近找,废弃的屋子,酒楼、客栈,通通都不要放过,一定要在天亮前把人给我找到。”花灯弃在西街,想必人也就在附近。今日是除夕,按规矩,城门酉时一刻便会关闭,而他们是酉时过后才从宫里出来的。所以人还在城中,不在郊外。墨离吩咐千荨后,身形一闪,独自往西街东头纵去。千荨则带往相反的方向开始搜寻。大过年的,外面四处都有穿盔戴甲的人走动,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连禁足在府中的墨琛也有所察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些侍卫行色匆匆,他们是哪个府上的?”看着不像是巡防营的人。“还不知,正派人去打听呢,应该马上就会有消息了。”萧然坐在一侧,今日墨琛不得入宫参宴,他便陪在身边过除夕。墨琛哦了一声,继续沉醉于酒盏中。望着廊下挂起的一只只红灯笼,往年这个时候,府上最是热闹。从宫里参宴回来,许多大臣都会借口到他府上讨口茶喝,聊聊家事国事,不亦悦乎。而今天,却是这般安静,让他隐隐有种不安。他在想,为何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究竟这是怎么了?墨琛一脸落寞,满腹愁肠无处诉说,只得捞起酒壶一个猛灌。下人回报时,他正好醉了,趴在桌上,动也不动。萧然看他如此颓废,不禁摇摇头。嘴里却是道:“醉了也好,醉了就不知道城外发生何事了!”辰王府未来王妃不见了,墨琛要是知道,只怕更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