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宸磊这一生，从未有此刻像是现在这般，像是傻子一般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全然不管周遭投递过来的不解目光，只是那样专注的看着远处行李箱上的小男孩，红色的外套，盖到屁股那里，即使坐在行李箱上也不老实，来来回回的扭动。

好一会，他的耳朵依旧是嗡嗡作响，他也终于找到了抬起双腿的力量，有些艰难的朝着归晚走去，他不知道现在眼前的会不会是梦境，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神奇，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小男孩在行李箱上动来动去，小脸圆嘟嘟的，小眉头不时的蹙来蹙去，即便是没有见过面，即便是他还没有走近，可他依然笃定，这是他的儿子。

归晚自觉心虚，此时看佟宸磊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浅，也跟着他僵硬的身体一样石化着，不敢发出任何响动来。

佟宸磊好不容易走到了两人面前，这样近距离下，他连喉结的滚动都觉得吃力，一向商场上收放自如的他，即便是遇到在难缠的案子，他也能完美的谈判下来，可如今，他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像是怕他一个声响，就会打破了面前的梦境，面前穿着红色外套扭来扭去的小精灵就会瞬间消失。

“妈妈——”小家伙被佟宸磊强大的气场吓到，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小脑袋缩了缩，然后从袖口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一旁的归晚，明显的有些害怕。

归晚被这稚嫩的童音拉回了思绪，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透过翘长的睫毛下面偷偷打量着佟宸磊的神色，斜飞的剑眉紧皱着，那平素冷漠却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瞳眸里折射出的是复杂之极的色度。

疑虑，震惊，惊痛，却又都抵不过那厚重的狂喜。

“石头……”归晚用手指暗暗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有勇气开口，边唤着他，边瞄着他的神色，甚至描绘好了第一时间出逃的路线，若是他大发雷霆，她便拉着行李箱，直接冲进安检口好了，不然就是女厕。

“他、他是……他是什么？”佟宸磊眼神依旧呆泄，好半响，喉结才微动，十分艰难的拼凑着语句，声音涩哑的哪还有方才低吼时的霸气。

“噢，这位是尼诺小朋友。”归晚咬了咬牙，想要赔着笑脸，可佟宸磊此时的神情太吓人，颤颤了声音，很小很小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儿子……”

“尼、诺？”佟宸磊目光转移，看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小家伙，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我叫余尼诺！”小家伙见佟宸磊目光看向自己，很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昂的说，殊不知他清亮的童音回答像是一堵坚硬的强，瞬间崩塌倒向一旁的佟宸磊，将他的那颗心瞬间压迫的血流不止。

小家伙似乎也被佟宸磊眼里暗沉伤痛的情绪吓到了，也没有了方才回答时的底气，想要去抱妈妈的手臂，却发现够不着，一着急，整个人从行李箱上‘普通’的一声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家伙也不觉得疼，见妈妈没有扶他，想要瘪嘴哭，又觉得机场内人来人往的人太多，目光都盯着他们这里，他怕丢了自己男子气概，便忍住了，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然后扑到了归晚的腿上，小脑袋埋在上面，只露出了个小屁股对着佟宸磊。

“尼诺乖，这是爸爸。快叫人。”归晚也不比佟宸磊好到哪去，尽量用着温柔轻快的声音对着小尼诺说，可声音还是丝丝的颤抖，她曾数多次猜想佟宸磊见到小尼诺之后会有怎样的神情，可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弄得她的心都跟着一阵阵抽痛，好在，这个孩子当年没有流掉。

小尼诺一开始不出声，小小的身体装作鸵鸟状，撅着个小屁股，好一会，在两个大人的一片沉默中有些孤疑的从归晚的腿上抬起了小脸，然后又十分吃力的扭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很多的佟宸磊，打量了好半天，才怯生生的问，“真的是爸爸？”

“嗯。”归晚连连点头，咬着唇不敢去看男人。

佟宸磊也为面前小精灵声音中的不确定顿时感觉有什么在心里划过，疼痛要命，五年，五年！！他错失了什么，他除了失去了她，还失去了什么！

“爸爸……”小尼诺的小脑袋瓜歪来歪去的，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模样滑稽，却也招人喜欢，犹犹豫豫的到还是喊出了口，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佟宸磊。

归晚弯腰将小尼诺抱了起来，喜孜孜的亲了一下怀里的宝贝一下。

“爸爸，你怎么不抱抱我？”小尼诺见佟宸磊不出声，小眉头微微蹙着，还是有些不确定，然后在归晚的怀里扭动着，吃力的看着身后的佟宸磊，有些怯怯的凑到他面前，对着他张开了短短的小手臂，作势要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