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朱家梁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西式牛皮箱。
他清楚地知道这裏面装的是什么,二十万元花旗银行银元券,二十万是什么概念?
二十万元足够一个人挥霍一生。
平素,朱家梁并不知道少爷每次出门带多少钱,但这一次,他却是亲眼看到,少爷把这些钱装进箱里,整整一路上,朱家梁都感觉自己的掌心在冒汗,每一次马车停车时,他都会把手朝腰后摸去,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第一次,朱家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紧张,万一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二十万足够让人心生杀人越货之心了。
瞅了眼少爷,少爷仍挂着副全不在乎的模样,似乎这点钱全不放在少爷眼里,可在出门时朱家梁隐约听到少爷说,这次家底要空了。
少爷提这么多现款要去干什么?
觉察到朱家梁神情中的紧张,陈默然不以为意的笑笑。
“家梁,别担心,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内心裏陈默然却不这么想,毕竟这几乎是所有的家底,还是今天刚从花旗银行用美元换下的银元券,那二十万美元的钞票,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来推算美元发行序号规律。
在那些美元完成他使命后,自然可以拿出来干其它事情,比如……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商务印书馆到了!”
位于北京路庆顺里商务印书馆是近代印刷出版机构中,规模最大、影响深远,于中国近代印刷出版事业的发展功勋卓着的民办印刷出版企业,它的出现打破了以美华书馆、申报馆为主的外国人垄断中国近代印刷业的局面,促进了中国近代印刷业的发展,在后世后它几乎代表着中国民族近代印刷业全面崛起的标志和动力。
虽是上午,但此时的商务印书馆内已经活了起来,在占地十二间的办公室里,不时有那些穿着西装或长袍的职员来回走动,更多的人则在趴在桌上似乎是在校对着书稿。
哒、哒……
拐杖声在办公室里响起,偶然有人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前面身着西装留着短发的年青人,他拄着副洋拐,腿脚似有些不便,跟在身后的提箱少年同样穿着西装,两人身上那黑西服、黑呢大衣,还有黑礼帽,在上海滩倒也不算显眼。
与这些人的轻撇一眼不同,从进入商务印书馆后,陈默然便打量着这家印书馆,这是上海甚至全国最大的华资印刷企业,不过此时他的规模显然无法同几十年后相提并论。
手拿刚寄来的书稿,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夏瑞芳就看到这两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正拄着拐杖,煞有兴趣地打量着印书馆正忙活着的职员们,为了节省开支,他并没有聘请专职接待人员,于是便自己走向前去。
“这位先生,鄙人夏瑞芳,鄙印书馆经理,不知先生有何贵干!”
“鄙人陈默然!”
双手一抱拳,行了一礼。
“本地陈记印刷厂经理!”
同行!陈记印厂?似乎没听说过,或许是家新开的印厂。
同行的突然造访让夏瑞芳感觉有些诧异,虽俗语说同行是冤家,但他却从不这般以为,毕竟今日不同往日,此业不同他业。
“不知陈先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话时功夫,夏瑞芳作出了一个请势,引着这陈默然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年前回后,我曾对贵馆做过调查,虽贵馆所印《华英初阶》、《华英进阶》等书深入欢迎,但限于资本、机器和技术,一直无法扩大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