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江船话(2 / 2)

虽只是数语但却惊的钮永建神情中尽是惊讶与不可思意,眼前这个人一语道尽了他苦寻而不得的答案,为了这个答案他曾苦恼过,也曾迷茫过,而现在却被惊呆了。

中国,是一个被列强瓜分、凌|辱、被排除在世界主流话语权之外的三流国家,国家将亡是一个悬在他和很多朋友心中的欲解而不可解的问题。是什么让这个国家沦得如此田地,仅只是满清的腐败与软弱吗?仅只是因满清量中华之物力,买其一家一姓与五百万家奴一日之安逸吗?

眼前的这人这话,却一语道出了根由来,告诉他便是在他们那些谓之的热血青年的背后,四亿多留着辫子的人群——究竟是怎样的人群!

是一群在做奴隶和做奴隶而不得的交替中渐渐忘记了做人,忘记了爱恨情仇,忘记了身体里到底流淌的是什么东西的人。

面上带着惊讶与受教,钮永建便双手一抱拳,施了一礼来。

“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孝直受教了!”

抱拳还礼时,陈默然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狂言妄语”,过去的几个月,自己似乎越发不能冷静思考了!

“教不敢当,只是些微妄言胡语罢了!”

想到自己的变化,他忍不住在心下自嘲一下。

人的心态很奇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总会产生各种变化,初来这个时空时,他只想让自己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可却在梦想成真之后,又心生了旁的念头来。

想到过去几个月种种变化,陈默然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执意要办厂,甚至这次又拉着孙铭久来金陵,要找到的竟然还是自己过去恐避之不及的“官员”,自己难不成真的铁了心思想实现那个蓝图。

但真的又仅仅只是为了那个蓝图,还是因心裏藏着其它的念头!多少的在心裏还是埋着一个念头,但那个念头,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动了那个念头会如何,但又真的甘心吗?

“些微妄言?兄台客气,如兄台所言,这若大的中国,又有几人敢说出这番妄言来。”

话时钮永建面上带笑,自是知道这人为何转了话锋。

“在下钮永建!字孝直。未请教先生大名!”

原有些走神的陈默然,这时方才回过神后,忙抱拳说了句。

“陈默然!字然之!”

但这会陈默然却很难把心思用在与这位钮永建的聊天中。

许是心中不甘的缘帮他的眼睛投向已经远去的那艘英国军舰,看着那艘在中国江面上横行的军舰,握着扶拦的双手越发用力起来,甚至于指掌发白,不甘心!或许心是麻木的,但又怎能甘心坐视这一切,但便是不甘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陈默然恍觉得自己似回到了先前所嘲之中!他用言语讽刺国人,可自己不也是国人中的一员吗?和他们一样的,虽不愿做奴隶,却又几乎本能的在做奴隶和做奴隶而不得的交替中渐渐忘记了做人,忘记了爱恨情仇,忘记了身体里到底流淌的是什么东西的一个人罢了。

你有什么资格去嘲讽你的同胞?你又做过些什么呢?你什么都没坐,你就只是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说着,不愿看这,不愿看那,不过也就是一自私自利一俗人罢了!

“……革命”

忽的两个字闯进了他的耳中,只如那惊雷般的在脑间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