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宫政务楼。
依如往日,管明棠身着西式燕尾服佩领结大礼帽,这是典型西方式打扮,对于那些典型的西化官员来说他们并不习惯穿着仿军装式样的新制衣,往往选择西装,此时他恭恭谨谨地跟随着一名宫内侍从官来到陛下的办公室,走到陛下的面前。
“哲勤,坐!”
招呼管明棠坐下,陈默然先瞥了一眼他,见自己的这位总理大臣今天绷紧了脸地模样,于是便说道。
“怎么?哲勤,今天有什么事吗?”
对于很多事情,陈默然早已经放权了,或者说,偷懒,不再亲历亲为,事实上,一个国家治理,正是如此,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亲历亲为,就像帝国省以下官员一样,现在就是由内务部任免,至于皇室只是象征性的下达一个任命书。
只有在涉及到军国大事时,皇帝才会亲自处理,可即便如此,有时候陈默然依然会觉得事物太多,以至生出疲惫之意,有时候在累极的时候,他可真羡慕那些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用问,只需要作为国家象征的虚君,至少他们不需要担心,个人的失误导致国家的衰败。
当然,那个念头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在陈默然看来,或许他会犯错,但是绝不会铸下大错,这个国家,现在还不到交给其他人的时候,至少还不到他放手的时候,等到需要放手的时候……也许会放手。
但,现在绝不是放手的时候!作为帝国的主宰者,他必须要引领这个国家,朝着他心中即定的那个目标前进……一个强国,一个真正的强国,在几十年后,能够和大洋对面的那个国家抗衡,并平分秋色的千年帝国。
为了实现这个千年帝国梦,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坚持下去,必须要做出“英明且正确”的决定!
“臣……”
犹豫着,管明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及那件事,那件事昨天整整困扰了他一夜时间,尽管在黎明时分作下了决定,可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仍然有些犹豫。
放下手中的书,陈默然的眼光微微一冷。
“朕不是昏君,没有什么犹豫不犹豫的,有什么就直接讲。”
陈默然并没有意识到在最近几年,尤其是近一年来,他的脾气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反感臣下们的对他说话时,藏着什么,更不喜欢他们的犹豫不决,即便是面对他最为信任的大臣,依然无法接受他们的犹豫,在他看来,他们的犹豫或许还藏着其它的什么意思。
“臣……”
又作犹豫,管明棠一咬牙,还是把昨天想了一夜的事情说了出来,尽管他知道,那不是他应该干涉的,但作为帝国的总理大臣,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考虑到。
“原本,陛下的家事,臣不好逾越,再说外臣谈论皇家内事,本就无何谈起……”
一开口,管明棠的话倒是说得实在,外臣不得插手皇家内事,这是帝国建元之后设立的规定,为了避免的发生外臣与皇子相互勾结的事情,更是从宪法上直接确立了“皇长子继承制”,当然,对于未来,陈默然并不担心,不需要担心未来会出现一个昏君,毕竟在他看来,他或许将是中国最后一个“专制”皇帝,至于未来的中国,会在合适的时间行宪,至少陈默然一直都将自己视为“开明而明智的皇帝”,而不是一个独夫。
“哦……”
沉吟片刻,陈默然看一眼管明棠,他是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可以说,从那年把他从两江总督府挖到自己的身边起,对他,自己就是信任有加,而现在他所要谈的却是“家事”?
“陛下,昨天,臣看到皇太子和俄罗斯的娜莎公主在一起……”
既然已经说了,那无论如何管明棠都会说下去,直到把自己的想法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来,过去是,现在同样也是。
“……以臣下看来,皇太子的婚事,外臣实不应该插嘴,可陛下,臣身为帝国总理大臣,贵族院副院长,必须要考虑到国家大局!”
“哦……”
应一声,陈默然并没有表露多少情绪,而是随口问道。
“那么说,哲勤你是反对逸轩和娜莎定婚吗?”
尽管那只是一个不曾告知外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既然现在有人问了,那陈默然也不介意询问一下。
“陛下,如果皇太子和任何一个国人,即便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女儿定婚,臣亦不会反对,并衷心祝福,但是……”
沉默着,管明棠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他并不愿意说出来。
“但是……皇后是外国人!”
陈默然倒是主动替他把话说了出来,在说出这番话时,他又轻叹了口气。
“在很多人的眼中,无论皇后怎么样,她永远都是一个洋人!一个洋鬼子!”
“臣惶恐!”
“好了!”
摆了摆手,陈默然看一眼嘴上说着惶恐,脸上却同样显露出些许无奈的管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