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枪“扑扑扑”的响,子弹射向有产者,一边倒的屠杀,针对手无寸铁之人的屠杀。
……口号:革命!
……暴民冲上去。
……空间在叫喊。火在奔流。血在闪耀。暴民在战斗。
……城市暴动了,乡村暴动了。俄罗斯的森林和旷野在暴动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溃,整个国家象一只风车似的在急遽的转变。
……一个庞大的帝国跟着没落下去。
……暴民们从血泊中站起来了。
……举着被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的旗子。
……欢呼:斗争的胜利!
……这是暴民的胜利!这是法制的没落!这是尊严的沦丧!这是……
……伴着一座宅院的焚烧,火焰映红了,浑身赤|裸的女人们惊恐的脸庞,周围的暴徒们吹呼着,呐喊着,似乎新的时代到来了……
随着笔下的字,此时,李志平的内心如同海洋的波浪震动着一只小船,他的心便在这波浪中热烈地跳荡着,他的眼前所浮现出的只是混乱,只是暴行,只是一个国家的没落。
“这些文字,足以震撼每一个人!”
想着,李志平笑了起来,作为一个报纸人,他知道,如何用文字去说明一切,他不需要去做什么鼓动,他唯一需要就是用文字告诉他人,那里发生了什么,然后让人们自己去想,这正是当年他成功的地方。
当然,那里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全部,他唯一需要的就是选择性的报道,当然,也少不了夸张性的言语,比如,士兵枪杀军官,可能是偶然的,在这裏,却是普遍的,不仅枪杀了军官,而还绑架了军官的家人,以迫令军官们放弃抵抗,不此如此,效忠于国家的士兵,被暴徒残杀。当然,也免不了,城市商人遭到洗劫,富人的住宅被强占,家人被欺凌,总之,他所需要就是通过这些言语,告诉别人,革命,所谓的革命究竟是什么。
是暴徒的狂欢!
是平民的血沔!
是赤|裸裸的暴行!
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暴乱!
如此也就足够了!
想着那些从俄罗斯拍来的电报,此时,李志平的头脑里还盘旋着许多伟大的憧憬,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他甚至内心感谢那些俄国的“革命者”,他们的行为为他提供了足够的素材,足够充分去发挥想象力。
终于,一篇报道写好之后,李志平揩一揩眼睛,从藤椅上站起来了。
“应该足够吸引人的眼珠吧,”
李志平自语着。
这时,清晨已经来到了。阳光美丽地照在树叶止,闪着许多小小的鳞片。风在轻轻的荡,鸟儿在屋瓦上歌唱。院子里平铺着一片早上的安静。
他把窗户打开了,看着这个院落,他却是笑了起来,相比于北平的监狱,这座不大的宅院,就如同天堂一般,至少在这裏,他可以享有自由,这一点,可以说是现在他最为珍视的。
“自由啊!”
心满意足的感叹一声,李志平随后把房门打开,然后站在门边向着蔚蓝色的天空作了三个深深的呼吸。他觉得每一口吸进去的空气都使他的神经活动而清醒起来。
“李总编,您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可真不错,”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从隔壁一间层内走出一个年青人,那个年青人一面喝着冷开水,满脸尽是倦意的样子,不过在说话时,脸上却带着笑容,王振勋,他是长安帝国大学新闻专业的毕业生,同样也是这间报社的记者。
“不是精神好……”
李志平的表明随之严肃起来,然后他不无凝重地回答道:
“昨夜我收到几份电报,现在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海里都是电报中的内容,瞌睡,面对那样的暴行,我不知道,谁还能安然入睡!真的很难想象,人,为什么能够那么残忍呢?什么时候,暴行可以扣以革命之名?”
说着,李志平便划上火柴,燃了香烟,满面尽是悲愤之色。
总编的神情只让王振勋一愣,随后他重重地点点头说道。
“暴乱就是暴乱……”
“不。”
吐了烟雾,摇着头,李志平不无凝重地说道:
“暴乱,如果由暴徒去掌握舆论的话,那么暴乱就会成为革命,最终,一群暴徒就会主宰那个国家,而在那个过程中,数以千百万计民众,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那还好——至少,在咱们中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有人这样说,军队永远效忠于皇家,而更为重要的,绝大多数国民,都是忠诚于国家,忠诚于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