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按照约定,北欧陨很早就来找黎明了。而红药更是早,差不多天还未亮的时候,她就已然起床,为黎明准备早餐。昨夜,黎明躺在床上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很晚才睡着。待到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红药也早已把早餐,甚至洗脸水都准备好了。在红药的扶持下,黎明来到饭桌前刚要吃饭的时候,北欧陨就来了。“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饭,你是不是忘了昨晚我们说的事了啊?”北欧陨一脸责怪道。“我……”黎明开口刚欲解释,没想红药却抢先一步说道:“你大哥身体不好,哪能和你比啊?多睡一会儿有什么错?对了,泰山,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今天究竟要去做些什么,怎么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就是和几个朋友聚会吗?用得着这么急吗?”“聚会?”北欧陨一脸狐疑地看向黎明,黎明不断地向北欧陨眨眼,这北欧陨也不是盖的,一眼就看明白了,连忙道,“哦——就是啊!这不因为路程远吗?”“啊?远?你要带你大哥去多远啊?”“哎,红药,没什么大不了的啦!”黎明站起身,一把把身旁不远处的红药揽入怀中,给了她一个拥抱,红药一阵害臊,面红耳赤,手不断地拍打黎明的胸膛,嘴里细细念叨“现在有人,你要干什么”的话,而黎明面对着北欧陨则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女人,不管是哪个年代,哪个时空的女人,都经不住男人的这一套的。临走的时候,红药不厌其烦地叮嘱黎明要当心,不要逞强,他现在已然不一样了。说完,又继而叮嘱北欧陨,一定要照顾好黎明什么的。走出村庄,进入树林,离开红药的视线,黎明回头瞻望,发现她依旧站在家门口遥遥相望。看出了黎明的心思,北欧陨拍了一下黎明的肩膀,调侃道:“其实,你就留下来这样生活一辈子也很不错的,不是么?”“你他娘的,哥还未满16周岁呢,就要为人父母,这女人送给你,你要啊?”黎明说的是气话,气的不是红药,而是北欧陨的调侃,但出乎意料的是,听到他的话,北欧陨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且淡淡说了一句“要”。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世界,没有凶兽、灵兽甚至修士,因此行走在其间,黎明感受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惬意荡漾在心头。一路上,北欧陨都说个不停,为黎明讲诉着他在此近二十年的生活,和这里的奇闻异事,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事情。北欧陨讲得很欢快,黎明听得也很开心。忘了不知在哪儿听说过一句话,一沙一世界,讲的是说,就算是一粒沙尘,在那里边,都存在着一个我们所不能见到的一个世界。而这副画面里边,同样是一个世界。从北欧陨口中得知,女巫住得很偏僻,在去往女巫住处的路上,常年鲜有人烟经过。因此在远离村庄的地方,黎明便从神识中唤出岩龙,在北欧陨的指引下,朝着女巫所在地疾驰而去。很快。岩龙大概只飞行了半个钟头的距离,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是好几天的脚程。四面环山,从地面走的话,只有一极其狭窄的山谷可以通行。黎明等人完全可以驾驭岩龙直接越过山脉,到达女巫住处,但为了彰显他们的诚意,在山脉前,黎明二人就从岩龙身上下来,步行前行。阴暗,潮湿,是山谷的真实写照。从今天早上,黎明就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他真正的身体,虎啸是不会主动将其治愈的,因此走在这种环境,以黎明现今的身体,算是一个异常艰难的挑战。但纵然是这样,黎明也只是扶着岩壁缓缓向前走,并未让北欧陨搀扶。要问为什么的话,只能说,每个人应该都有每个人的骄傲。让人欣慰的是,这山谷虽然环境恶劣了一点儿,但未有其他潜伏的危机,黎明和北欧陨很快走出了那条山谷。可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北欧陨有了想哭的冲动。荆棘,满目的荆棘,一眼望到头,全都是黑色的荆棘,关键的是,在这里,他们仍还看不到女巫的住处在哪里。北欧陨望向黎明,目露担忧。黎明明白他的意思,以他现在的这种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出行,更别说在这种荆棘丛中穿行了。黎明拔出两极剑,斩断一些荆棘,然后将它们的皮全都拔了下来,也不用剃刺,就直接将其编制成了一件很简单的荆棘外套,然后披在身上。披着荆棘制成的衣物,黎明向荆棘走去,那些原本挡在路中间的荆棘,一触及到黎明身上的荆棘衣物,就立马向旁边收缩,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见到这种效果,北欧陨感到甚为奇特,立马照做了一件荆棘衣物披在身上,一路上畅通无阻。巫女衣着朴素,大多时候都以一种自制的麻布素衣为主,自耕自给,常年累日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纵然是这样,从巫女身上依旧看不出普通劳作妇女身后的厚茧、苍老的鱼尾纹,还有一双空洞的眼神,巫女本身就好似一冰清玉洁的出水浮莲,她不愿去沾惹外界的凡尘与污浊,外界的一切有形无形、好的不好的东西,都休想靠近她分毫。黎明走出荆棘丛的时候,巫女就站在尽头等候着他。她身形一动不动,目光柔弱似水,好似把黎明从村庄前行至此的所有过程都一览无遗地收入眼里。其实在荆棘丛中的时候,黎明便用神识看到了她,也暗自试探了她好几次,但每一次女巫都好似什么都未感觉到一样。这说明,此人身上没有能够威慑到他的攻击,这才能让黎明毫无戒心地来到她的面前。“听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对吗?”黎明首先开口道。女巫没有说话,转身走开。北欧陨从荆棘走出来,见到这一幕,责怪黎明道:“你怎能对女巫如此无礼?当女巫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就知晓你前来的目的,你只需要静静地、轻轻地跟在她的后边就行了。”黎明:“……”北欧陨赶紧跟上前去,对女巫道歉道:“女巫,不好意思哈。我朋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啊。”黎明纳闷:这种情形,怎么那么像是黑帮组织?不过让黎明感觉有些搞笑的是,即便是北欧陨一个劲儿的卑躬屈膝,女巫似乎对他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他。女巫的房屋是两间茅草屋,一间紧锁,一间应该是用来睡觉的,出于对她的尊敬,黎明没有试图用神识去窥视那房屋里究竟都放了些什么样的东西。女巫所用的厨房,其实就是一个用一些树干撑起来的草棚,她还过着极其过去式的生活,烧火是用的土灶,柴禾点燃。在草棚旁边有一口井。女巫走到井边,用旁边的水桶提了一桶清凉的井水上来,然后拿起两个陶瓷碗舀了两碗水,放在黎明和北欧陨面前。北欧陨端起水就喝了起来,她示意黎明也喝。黎明端起水碗,将水送到嘴边,很是甘甜,单是这一点,足以勾起黎明许许多多的回忆,如今虽然还是在这个地球上,但现在他所生活的地球已然不是原先的地球,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就连能够这样喝一口最纯净的水,都显得十分难得。看着北欧陨喝得狼吞虎咽的样子,黎明知道这并不是说这水有多么得好喝,只代表了一种礼仪。也即是说,必须把碗中的水喝完。张开口,井水流入嘴边,然后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各个部位。嘭!嘭!黎明和北欧陨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手中的碗。“感觉怎么样?”女巫问道。“心如明镜,好似凡尘的喧嚣都被抛在了脑后。”北欧陨抢先说道。女巫看向黎明:“你呢?”“甘甜。”“除此之外呢?”“没了。”“你确定?”“确定。”“好,你跟我来。”跟着女巫进入那间紧锁的茅屋,脚步刚踏进去,房门就自动关上了。茅屋很昏暗,就算神识里边,黎明依旧看不清什么东西,而女巫刚进入突然就消失了。叮!一声轻响。黎明抬起头来,屋顶突然出现一个漏洞,一束光亮从那漏洞倾斜而下,黎明走在那光亮处,抬头向外边看去。惊愕!刚才在外边明明还是大白天,此时站在这里,他看到的却是群星闪耀的星空。“其实白天也是可以看到星星了,只是太阳的光亮太过耀眼,麻木了视觉而已。”女巫不知何时又再度出现在黎明身后。“既然你是守护这里的女巫,那应该知道在这里两天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吧!”“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就赶紧设法阻止啊!”女巫摇了摇头:“阻止不了,绝对阻止不了的。”“为什么?”“既然你已来到这个世界,到时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个明白呢?”说完,女巫消失在了黎明视线。站在那光束之下,黎明看了许久的星空,直到黄昏时分,才筋疲力竭地打开房屋,从里边走了出来。北欧陨迎上来:“怎么样了?”黎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北欧陨看着黎明落寞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抬步跟了上去。天黑前,到家。红药守护在门前,一见面红药便迎了上来,问东问西的,生怕黎明在外边让伤势变得严重了。可现在的黎明愈是看见她这样,就愈感觉心中不是滋味,遂有些恼羞成怒道:“别问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于是,天黑后家里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异常的安静。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黎明走出里屋,发现安安和红药都不见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可当他冲出门,正欲去寻找他们的时候,却是发现红药一个人抱着安安坐在屋前的一块石头上。她把安安护在怀里,自己却被众多蚊虫叮得全身都是疙瘩。“你怎么在这里?”黎明既感觉心酸又感觉心疼道。“你心情不好,安安又不乖,总哭,我就只好把他抱出来了。”红药说道。语气很淡,没有任何委屈责怪抱怨的意味。黎明苦笑,不知说什么才好。“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红药关切道,不带任何的虚假。“不好。”“为什么?”“我怎么就遇到你这样蠢的妻子呢?”红药哭了起来。黎明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