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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热了,转眼到了六月。二姐坐在屋子里通身只穿了件大褂子下面一条薄裤,摇着扇子养神。
屋子里摆着两大盆井水,小风一吹勉强有点凉气。
孩子已经九个月了,快要生了。这些日子张妈妈几个天天盯着她,一点都不敢离开。上个月吴家就又送了两个婆子过来,是吴冯氏用过的产婆。二姐叫进来见了见发现都是吴家的下人,那些人一见她也是赶紧过来叫二姑娘,亲热的不得了。
有个姓孙的婆子也就三十岁出头,家里却有五个儿子。长得很是温和,二姐在家时就知道吴冯氏常常叫她闲话,她也要称一声孙妈妈的。
这位孙妈妈一来就拉着二姐说了半天的话,句句都是来时吴冯氏嘱咐她的,还悄悄趴二姐耳朵边说:“太太让我带了两株参来,到时姑娘放心就是!”
段浩方也买了参回来,老太太也让人送了半株过来,听说是她以前用的,没舍得用完,这回先送来给二姐用,二姐赶紧谢了老太太的厚爱。
二姐听着孙妈妈的嘱咐,以前她以为这会儿生孩子纯属凭产妇自己死撑,没什么技术。可听孙妈妈说的倒不全是迷信上的东西,当然也有在头上绑红巾什么的,可更多的是怎么通风怎么消毒怎么让她使劲的小窍门。
二姐这一颗心才算是落到肚子里了。
孙妈妈来了后就扶着二姐天天在屋子里转圈,慢慢的走动,一边教二姐怎么喘气才省劲。
二姐悄悄的问她这么大的肚子到时生的时候难不难?她捧着自己的肚子都觉得快有两个西瓜大了。
孙妈妈笑道:“姑娘别怕,看着大,其实里面的水更多些,到时顺着这水孩子哗的一下就滑出来了!”
二姐让她说笑了,知道这是哄她的。不过孙妈妈倒是摸着她的屁股说:“姑娘这屁股大,生起来一定不费劲!”
段浩方搬到另外的屋去住了,二姐想让他搬远点,他倒不肯,说:“到时候你喊一声我听不见不就坏了?”结果只是搬到旁边的小屋去住了。
二姐想跟他说这屋里屋外都是婆子丫头,她喊一声准有人能听见。可听他那么说心里又有些舍不得,这几个月他跟着段浩守天天出门干活,回来了就进这边的屋里,竟然一个丫头都没要。二姐提过几次都让他给推了,后来更是把董芳云叫来劝她,半真半假说如今家里老太爷只怕不喜欢小辈们屋子里乱七八糟的。
董芳云劝她道:“若是以前还好些,只是如今前边还有个老二的事,三弟也担心再惹爷爷生气。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等日后二弟回来了再给三弟房里添人不迟。”
要是段浩方说他心里就她一个,她也不信,可董芳云的话二姐倒是听进去了。
段浩平如今还关在小屋子里没让出来,他房里那个下贱地方出来的妾惹出来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做的那些丑事,带着妾在房里大白天就荒唐还吃药什么的下人婆子传的是沸沸扬扬的,结果现在魏玉贞都不敢出门了,天天带着孩子躲在屋里,人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指指点点的。
三房这个丑是出大了。
听说之前大太太也说要给段浩守纳个妾,连人都相好了,可后来也没敢往家领。这个时候段浩方是不应该再出这个头,再说他房里的人不少了,虽然都不在这边住,可那也是他的人啊。
董芳云走了后二姐就没再提过这个事,等段浩方回来了她跟他说这些日子让他先忍一忍什么的,他就望着她发笑,然后抱着她假意顺着她的话说:“好,我先忍一忍,等孩子生了我就能痛快了。”
二姐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就有些热,他如今是常常拿她吃醋的事来笑话她,她一说要给他纳妾他就是一副‘你就哄我吧,我真纳了你还能饶了我?’的样子,后来二姐也不常说了,她那么说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在打鼓,生怕他顺着说好吧,那就纳一个吧。
七月最热的一天半夜二姐的肚子开始痛了,她这边一呻吟那边孙妈妈就醒了,立刻几个屋子的灯都点上了。
段浩方也起来了,却被张妈妈给劝了出去,道:“这生孩子不吉利,三爷外边等着吧。”说着就把他给推到屋外了。
他在屋外急得团团转时,那边段老爷也起来了,他爹拉着他劝道:“你宽宽心,我看二姐是个有福的,必定能母子平安!”
他只管点头却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屋子里也是忙得一团乱,二姐觉得这痛就像有根绳子牵着肚子里的一块筋,一会儿扯一下就痛一阵,痛完了又没感觉了。她扯着孙妈妈问会不会是孩子有事不是要生了?这会儿脑子里糊成一团,净往坏处想。
孙妈妈在她下面看了看说:“奶奶别怕!就是要生了,水都破了。”
她这么一说二姐更害怕了!浑身都绷紧了!孙妈妈见她这样赶紧说姑娘松松劲,一会儿才要使力呢,这会儿把劲都用完了一会儿就没劲了。又问她要不要吃东西,二姐差点哭出来,这会儿谁有吃东西的心情啊。
可孙妈妈仍是让人去做饭,说要是饿了还是要吃饭的:“不然生的时候该没力气了。”
二姐就说等生完了再说吃饭的事!可两个时辰后她痛得厉害了肚子也饿了,她原来还想忍忍算了,等生完了再吃,可一会儿就哭着跟孙妈妈说她饿了。
孙妈妈这边连忙哄她说奶奶别哭,饿了就吃饭,那边让人去端饭菜,还问她想吃什么可以再做。
二姐一边痛得抽抽一边满脸眼泪的把饭吃了,推了碗就啊啊啊的大声哭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