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那不是我的项链。我有一条和他一模一样的项链,那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那天慕家的舞会后我就找不到它了。难道被慕井然捡到?没道理啊,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他可是慕家大少爷欸,怎么会带不属于自己的来路不明的东西。一定是我眼花了。
“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修好?”我又开始活跃气氛地找着话题。慕井然却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打开了摩天轮座舱的门。
一阵风立刻灌起来。仍残留着冬天气息的3月,大病初愈的我为了美丽特意穿了条裙子。刚刚在游乐场又被慕井然用冷水袭击了胸部,潮湿的衣服被风一吹,立刻寒意刺骨。
“阿嚏!”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大喷嚏。尴尬地揉着鼻头一个劲傻笑。
“快走吧。”慕井然对我命令道。我侧着身子从他打开的门向下看去。我的娘,离地面差不多有30米高!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在网游里把现在的场景当成了某个游戏设定?他不会认为自己是蜘蛛侠,一会能吐出丝来从这上面飞下去吧?
“不要!!”冲上去一下子从后抱住慕井然,“等一下就会修好的,别冲动。”
“谁给你的胆子触碰国王的身体?”
看看他说的这些话!就知道他还活在游戏里!怎么办?怎么说服他?
“请宽恕我国王陛下,下面聚集着大量BT星的杀手,他们的武器装备等级都在你我之上。我们先藏在这裏,等时机成熟时我会代表月亮消灭他们!”绞尽脑汁地编出一堆话。
“什么啊?”慕井然问。
“我,我……”天啊,我在说什么啊!!
“从这裏的侧杆上爬到主杆只需5分钟,到达主杆后从上面走到架塔上,最后顺着架塔下去,到达地面一共不会超过半小时。要在这裏等人把它修好,至少还要三个小时。你认为自己发烧的身体可以熬过三个小时吗?”
发烧?立刻摸下自己的额头,果然很烫。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才没有察觉到自己又在发烧。而他,肯定是刚刚扶我的那一下才发现了我在发烧……多美好的遗漏与发现。他在担心我?一个男生一旦开始担心一个女生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已经有点喜欢这个女生了?夏西娅,你的计划有点起色咯?傻傻地看着面前的慕井然。
“要么跟我走,要么就把你推下去。”他的瞳孔颜色又变了,冷冷的眼神立刻浇灭了我花痴的心。有没有搞错啊!一会温柔一会冷漠,一会清纯可人一会邪恶可怕……这一冷一热的刺|激想把我整死吗?还没反应过来,慕井然就一下子将我横夹起来,带到门边。
“我走!我走!我走!!!”娘啊,我绝对相信这个患有网游幻想症的慕井然会做出把我丢下去的事情。
“不要看下面,一直爬到主杆上。我会在后面跟着你。”慕井然将我举起来,直到我的双手抓住座舱上的副杆。
就这样,还在发烧的我被迫像只长臂猿般顺着侧杆爬到了主杆,然后又像马戏团里走钢丝的小丑般摇摇晃晃地通过主杆到达架塔。当我双脚落在架塔上的钢板上时才长长松了口气。
“继续啊。”慕井然从后用手指冷不丁地戳了我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脖子上的围巾从胸前滑落掉,来不急抓住就已经被风吹走。幸好我反应迅速用手臂撑住对面的一根柱子,否则就当场摔下塔去一命呜呼哀哉了!多好的围巾就这样没了,真窝火!
“你……”我忍无可忍地打算质问他。
“有事吗?”慕井然又打断我,眼神再次澄清的像个孩子。
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用力揉了揉,再次揉了揉后才睁开眼睛仔细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为什么相差这么多?难道他有性格分裂症?为什么当他用那种恶魔眼神看着我时,我总是隐隐约约地有种熟悉感……这样的感觉好像……记忆在脑海中迅速倒带。
爸爸再婚的前一年,曾经领回来一个哥哥。爸爸没有说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在家里渡过一个暑假的时间就被爸爸送走了。从此后家里没有人再提起他,我甚至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但他做过的那些坏事,多年后再次回想起来时还是会心有余悸。
烧掉爸爸的西服,拆了我的洋娃娃,砸烂我的钢琴,偷走我的书包,剪掉我的新裙子,烧光我的眉毛……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但让我记忆最深刻一次是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一天,家里没有别人。被他推下去的我躺在地板上浑身痛的要命,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走过来,一下子从我的脖子里抢走妈妈留给我的项链威胁着说:“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别想再见到它。”这也是他到我家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哥哥离开后没多久爸爸就娶了后妈。我在打扫房子布置新房的时候,从卧室花瓶的瓶底发现了妈妈的项链。
很奇怪,童年时这个没有名字的哥哥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人类对于危险的一种恐惧,所以潜意识里总是用做梦来提醒自己。而这个存在于现实中的慕井然,有时给我的感觉比梦里的那个哥哥还要可怕。娘啊!!如果我真的追上他,今后岂不是要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手给我。”慕井然突然牵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我带下高塔。
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毕竟我现在在发烧。慕井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你看,他现在牵着我手的时候,动作是如此轻柔……
“大少爷,你没受伤吧?”
双脚刚一站到地面上,贝森弟就大步迎过来一下子拉开慕井然把我当成空气一般隔离开。
“谢谢你。”大声冲慕井然的背影喊了一句,希望他能停下来和我再说点什么。
“今天玩得时间够久了,快点回去吧。”贝森弟拉开车门催促慕井然离开。
“喂!你的问题问了吗?”从车后座里飘出来一个声音,我侧身向车内偷瞄了眼。
慕皓乙被人五花大绑地捆着,身边还坐着两个保镖。
“问问题啊!还愣着干什么?!”慕皓乙又冲我吼了声。
“我……”要死啦!现在这么多人,让我怎么可能开口去问那句话啊?!
“再见。”假装没听见,笑着冲他挥手。
“喂!!别走!!”慕皓乙一下子从车里蹿了出来却被贝森弟按住肩膀停在车门口。
“喂,她有个问题问你。”慕皓乙对同样站在车门前的慕井然说,“她想问你,喜不喜欢她?”
脸唰一下红到头顶!浑身暴汗淋淋!一个转身打算仓皇逃走。
“喜欢。”
风从身后带来两个温柔的字让我所有的动作和思考统统静止。
“喂!听见了吧!他说他喜欢你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慕皓乙在身后大声重复着,很快被贝森弟强行拉进车里带走。
慕井然说喜欢??他为什么说喜欢?怎么可能对我说喜欢?这样的喜欢就像拿颗糖果问小孩子,喜不喜欢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情感含量啊!!该死的慕皓乙,我竟然被他耍了!!!
可是……虽然他耍了我,但我也没有太损失啊。至少我和慕井然已经认识了,而且还一起渡过了美好的几个小时。就算慕井然的那句喜欢不是恋人意义上的喜欢,但他应该记住我了。他不是叫了我的名字,西娅吗?
白鸽从我的头顶掠过降落在面前空旷的广场上,人行道的石子闪闪烁烁,游乐场里的彩旗纹丝不动,从街的另一面传来喧闹的响声,还夹杂着一些刺耳的音响。我抬起头用手掌遮挡住渐渐下沉的夕阳,金色的阳光在指缝间闪烁,幸福似乎就在我一翻手就能看见的另一面。我能如此快地握住它吗?
“西娅!你真是太棒啦!!!”当我返回医院把今天的事情一一讲述后,原本还在为我逃走而生气的区柔立刻花枝乱颤起来,“快点快点,再多点说细节嘛。”
“没有啦,全都招供了。”
“就这么多?”区柔坐到我身边,一脸狐疑地问:“连手都没有碰过?”
“没……”忽然想到慕井然牵我手走下高塔的事,改口说道,“有啦。”
“我就知道。”区柔喜滋滋地说,然后突然凑过来在我耳根下小声地拖长声音问:“那……吻呢?”
“吻你个头啦!!”大力把区柔的脑袋一巴掌拍过去。
“不对啊,就只是一起逛了下游乐场,遭遇了一个小意外,然后慕家大少爷就说喜欢上你?这偶像剧的剧情也太粗糙了吧?”区柔揉着受伤的脑袋在一旁嘀咕。看吧,连区柔都看出来,慕井然说的那句喜欢带有水分……
“你有够八卦诶!还不快点去办理出院手续,难道你还想多付一天住院费啊!”
“可你还在发烧啊?出什么院!”
“烧你个鬼啦!我只是有点感冒,吃点药就会好。反正我今晚不住在这裏,要住你自己住好了!”拿起外套走出病房。
“等等我啦!”区柔追了出来,“那你今晚住哪?你刚和后妈姐姐吵架,这个时候回家肯定又会被她们奚落的。”
“怎么,你不欢迎我去你家啊?”
区柔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开心地说:“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啦!西娅最好永远都不用回那个家,永远和我住在一起!”
“那要不要我把户头也签到你家的户口本上啊?”
“你能这么做吗?”
捏了下区柔的鼻子说:“傻瓜!”
这天夜晚我一直朦蒙胧胧地睡不安稳,好不容易入睡却很快又陷入可怕的梦境中。梦里的我身陷在雾霭笼罩的湿辘辘的沼泽地中,浑浊的潭水已经浸到了我的膝盖,我无助地向岸边的一个身影呼救。浓雾中的那个人终于向我伸出手,可他的指尖离我有很远的距离,我用尽全力地想去抓住他的手,却在挣扎中越陷越深……
“西娅,西娅!醒醒!”区柔的叫喊将我从梦境中解脱了出来。
“又做噩梦啦?来,快喝点水。”区柔拿来一杯白开水喂我喝下后,心疼地将我脸上因汗水而粘在一起的一缕头发拿开,“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想菊野了。西娅,忘了吧。他不会再回来了……”
区柔以为我的噩梦是因为菊野。可我知道,梦境中的那种恐惧来自孩子时期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哥哥。一定是白天的慕井然让我想起了他。不想否认的是,在我绝望的最后一刹那,我的心裏想起了菊野……“好,我告诉你!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只是你家的钱!你家的钱!!”当初为了气他而说的这句伤人的话,真的让他恨透我了吗?因为对我恨之入骨,所以他才突然消失了,所以才在消失后还散布流言说我为他流了产,所以才在消失后还指挥其他人把我整到想死的地步……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相爱的时候有多甜蜜,分开的时候就会有多受伤。
“菊野是哪位啊?你家宠物狗吗?”跐溜一下重新躺回去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关灯,睡觉啦!”
端木菊野……我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