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次抓进警察局刑事拘留的我表现的比第一次沉稳很多,我一点也不害怕,更没有后悔。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在一切罪责判定前,可以见到慕井然。我一直都相信着,无论慕井然如何伤害我,把我推向怎样的险境,最后他都还是会向我伸出那只手来救我。所以我的内心有一种坚定的期待,慕井然一定会在开庭前来见我,他一定会来的。
就在我被捕三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来见我了。
“西娅小姐,这是大少爷特意为你选的律师。”和上一次一样,先出场的还是贝森弟和律师。贝森弟告诉我,这个案子比较棘手,因为在我行凶的时候现场还有几个目击证人。但如果我配合律师,在法庭上一口咬定是菊野意图强|暴我,我是自衞伤人,就会有可能判无罪。我不想死,更不想因为一个混蛋死,所以既然有活的机会,我自然不会白痴地拒绝。
“他呢?他是不是在外面?”当一切正事解决之后,我迫不及待地问贝森弟。
“大少爷还没有回台北。”
没有出现的慕井然就像宣判了我的死刑一样,我彻底感觉自己是真的被丢弃了。所有的期望一瞬间幻灭,像撒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地面喃喃地问:“可以让我和他通电话吗?”
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我的脑子里根本不知道要对慕井然说些什么。我只是感觉到内心强烈的渴望,似乎这一刻只要能听见慕井然的声音就可以重新获得生命力一般。
“这一点很抱歉。恐怕只有等西娅小姐打赢这场官司,才有机会听大少爷的解释。但西娅小姐要相信,大少爷一定是有足可以被原谅的理由。”贝森弟安慰过我后带着律师离开了。
路灯昏黄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拘留室的墙壁上裸|露出一道扭曲不堪的人影,就像我内心的无法遏制的不安与挣扎。
相信慕井然?我真的还要这样执着又偏执地相信他吗?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慕井然一直躲在国外?是什么理由让他连一通电话都不能和我讲?信任仿佛一道光线逐渐向黑暗的截面退去,微弱的光亮在远离我的地方闪烁。
在我眼里,那或许是希望,亦或许是噩梦。
贝森弟离开后没多久,总厨大人和慕皓乙就来拘留室看我了。总厨大人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开始哭着说,他那天不该让我和贝森弟走,如果他没有让我和贝森弟走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安慰他说,没事,会好起来的。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真脑残啊!早知道会出事,当时又为什么非要跟那个混蛋走?!!”慕皓乙一见面就开骂起来,要不是因为隔着一扇门我真担心他会抓住我并给我一个巴掌。
“骂完了?骂完就走吧,我会没事的。贝森弟已经给我请了律师。”我有气无力地说着想早点把慕皓乙支走。我以为被我丢弃在舞台上后,他不会再关心我的任何事,可慕皓乙现在似乎有种越挫越勇的感觉,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到现在你还相信慕井然会来救你?!夏西娅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些日子他为你做过什么?!!”
我没有回答。
“是不是慕井然逼你的?”慕皓乙以一种认定的语气问我,“是不是他用你和端木那个混蛋做了交易,你最后受不了屈辱才反击杀了端木那个混蛋?!!”没等我回答,慕皓乙就恶狠狠地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站住!!”我叫住要慕皓乙,为了不让他与慕井然为敌,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他。
“撞死我爸又逃逸的那辆车,车主是菊野。是他杀了我的爸!”
慕皓乙的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我拜托贝森弟帮我找一个靠近菊野的机会,是我要杀了菊野,和慕井然没有任何关系。”
又是一阵静默,慕皓乙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很久,直到他确定我没有在说谎后,表情却变得更不安起来。他返回来,再次将整个身体都紧贴着门对我说:“如果真是端木那个混蛋杀了你爸,事情就更不容易解决了。端木菊野一定咬死这件事情,不计一切代价地毁了你。”
慕皓乙分析的没错,菊野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我复雠,他既然都能做出杀了我爸的事情,就更不会轻易放过我。事情真的很严重……我想到贝森弟刚刚和律师给我的建议,想到因为之前入狱的污点,这一次那些自衞反击的说法也许根本就无法保证我的安全;想到这一切或许是贝森弟为了安慰而说的谎言,让我像白痴一样在期待中变成死囚;想到贝森弟所做的一切或许就是慕井然指使的时……内心那遥远的光亮顿时熄灭。
“就算真被判刑了,我也不后悔。至少爸的仇报了。”
“听着西娅,不许你给我泄气!更不许你放弃!等着我,我绝不会让你有事!!”慕皓乙带着一种凌厉而坚定的眼神离开了。
这是一个可以让人完全信任的背影,是一个可以让人完全依靠的背影……可我却希望这一次的自己不要再被这个背影拯救了。慕皓乙是个好男人,却不是夏西娅可以拥有的好男人。只要我的心裏还念着慕井然,还想着慕井然,还期待着慕井然,他要的那些我就永远也不能给了。我欠慕皓乙的太多,却用一次次的伤害在偿还他。如果可以,不要让他再来见我了。
闭上眼睛,一整个夜晚都陷入一场焦虑不安的梦里。在脑子里如野草般疯长的各种念头像一条条巨蟒缠绕着我的身体,我突然无比期待天亮后的审判。因为审判的最后一刻,我就可以从这些烦恼和困惑中,得到彻底的解脱。
天亮后的审判,我第二次站在被告席上,接受原告律师对我的各种质问还有隐晦的人身攻击。在他的证词中,我过往那些不堪往事再一次像伤疤被解开一样,展露给所有人看。端木菊野的律师目的很明确,他绝不认同我的律师所说的,我是在遭到性骚扰后自衞伤人的说法,他要致我于死地。
法庭上的唇枪舌战一度非常激烈,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却表现的异常冷静。我的目光总是看向入口处,希望在下一秒能看见慕井然从那里走进来。我已经有预感,自己一定会被判刑的结果,慕井然也一定会知道。
他会来的吧,一定会来的吧……
“所以,我恳请法官大人,为我的当事人做出公正的裁决,判处被告谋杀的罪名……”就在原告律师做最后陈述的时候,门打开了。
来的人却不是慕井然。
“等一下!”菊野的未婚妻雅美大喊一声走进来。
“法官大人,我这裏有一份原告刚刚签署的意愿书。”雅美将一张纸递交到了法官的手里,法官在看了之后,脸上露出一种诧异的神情。
“按照原告的意愿书,被告夏西娅并没有做出任何故意伤害原告的行为,原告的受伤只是一场意外。现原告要求撤除对被告夏西娅的一切诉讼。”
法庭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变。当然,最愕然的还是我。我真的想不明白,菊野为什么要撤诉?
雅美和菊野的律师又低声说了什么,这场就快要出结果的审判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被当庭释放。
“西娅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雅美追上来叫住我,事实上我也有很多疑问要问她。
“是野让我来的。”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雅美摇摇头,“野出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律师是由集团聘请来的,野根本不知道。”
“今早慕少爷来医院看望野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西娅小姐今天开庭的事。庆幸的是,在一切成定局前野醒了过来,及时阻止了一切。”
在雅美说这句话前,我还以为那个什么意愿书是雅美伪造的。
“为什么?”
“因为西娅小姐误会了野……”雅美将今早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我。
原来当我在法庭上接受盘问的时候,慕皓乙那个疯子竟然冲进菊野的病房要求菊野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杀了我爸?雅美说,菊野就是因为慕皓乙的这个质问才醒了过来,之后就写了要求撤诉的意愿书。
“野绝对没有杀了西娅小姐的父亲,这一点我可以用生命保证。”雅美将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信誓旦旦地告诉我:“野的心裏一直有个抹不去的身影。直到这次回台北,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西娅小姐。从野第一次看见西娅小姐开始,他整个人就变得跟以前很不同。虽然野表面上还是一样冷漠,但他却私下派人调查了西娅小姐所有的事情。正因为太了解野想要什么,我才特意在自己生日的那天在西娅小姐蛋糕房里订做了生日蛋糕,以制造野和西娅小姐见面的机会。没想到在餐厅的时候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当野冲向西娅小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无论野是否记起以前的事情,西娅小姐都是野最重要的人。所以,西娅小姐父亲的死绝对和野无关。”
“别说了!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不是杀了我爸的凶手,又为什么提出那样让我羞辱的条件?难道让我像个拍卖品一样站在那里就是你嘴裏说的,最重要的人?!!我不信,你在说谎!”我用力摇头对她大喊。
“拍卖会的事,你也误会野了。”雅美抓住我激动的手,继续说出她知道的事情。
雅美说,菊野之所以决定提出这样的条件,主要是考验慕井然对我的感情。按照菊野对雅美所说的,如果慕井然在意我,就不会接受他的条件。而如果万一的情况下,慕井然答应了,菊野也决定正好趁此机会让我看到慕井然的真面目,从此做出正确的决定离开慕井然。
“是我陪着野一起去拍卖会的,在走进拍卖会之前,野很紧张。他一直都期望慕井然会出现并将你带走,可慕井然并没有出现。”
“而且……野曾问过我,如果最后他和你在一起了,我会不会怪他?”雅美黯然地说着,“我想,野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对西娅小姐的喜欢,绝不会希望伤害到西娅小姐。”
雅美说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可我却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会查清一切的。告诉菊野,如果真是他杀了我爸,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从雅美面前走开。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雅美说的话在耳边不停回放着。我冷静地在这些话语里抽丝剥茧着思考着每一个细节,最后,我的理智决定相信雅美的话。
杀了我爸的凶手不是菊野。如果他真的想报复我,那么看我入狱就会最大限度地满足菊野的报复欲。他没理由在最后关头放我一马……如果真的只是巧合,凶手和菊野无关的话,那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地步?
慕,井,然……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回旋着被放大,我一时有些头晕差一点昏倒在地。
过去十几个小时里我所经历的痛苦与折磨,竟然只是一个误会。而让我产生这些误会,既而仇恨菊野并做出疯狂举动的始作俑者,就是慕井然。一定是他遥控贝森弟的。这样做到底会对慕井然有什么帮助?
“西娅小姐!”当我快走出法庭的时候,雅美又再次追上来绕到我面前拦住我,“可不可以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如果西娅小姐的心裏已经没有野的位置了,可不可以把他交给我守护?”雅美恳求道。
“他始终都没有在我的心裏存在过。”
“如果真是这样,请让野死心吧,就像三年前你对他做过的那样?”雅美拿出一只录音笔递到我面前。
我诧异地看着雅美,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三年前在游轮上发生的事。
“就算三年前野离开台北的真相永远也查不出来,我也能猜想到,一定是西娅小姐抛弃了野。这是同为女人的直觉——为了不爱的人可以有新的开始,西娅小姐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我第一次仔细地审视眼前的雅美,忽然觉得这个和自己外貌上如此相似的女人,内心也有如此多相同的地方。为了不爱的人可以有新的开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对方不再存有任何留恋。
我接过雅美手中的录音笔这样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杀了我爸的凶手,但我却不会忘记你在拍卖会上让我所受到的羞辱。是你,让我的世界变得一团糟;也是因为你,我不堪的过去被人再次提起。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的愧疚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冷冷地说完后将录音笔交给雅美,她对我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
如果菊野真不是杀了我爸的凶手,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离开法庭站在法院大门前的台阶上时,一张车窗里露出的半张侧脸如燃烧的火焰般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想也没有多想,拔腿就奔向那辆车。
我停在车外,怔怔地看着他,似乎眼前的他只是海市蜃楼般。
“西娅……”慕井然从车里走下来,他开口叫我的瞬间,海市蜃楼被风吹散露出真实的样子。
我瞪大了眼睛,像看个怪物般看着眼前的慕井然,胸口一阵紧缩的痛。
“跟我来。”慕井然将手伸向我的那一秒,我的身体里涌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在那个暴雨的黑夜筋疲力尽奔跑过后的自己,双肋痉挛,悲伤在喉咙里哽咽,而更大的情绪却是身体深处传来的恐惧,这使我的拳头抽搐起来。
“你去了哪?这些天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生气地弹开慕井然的手,仿佛那是一只会把我带向地狱的魔爪。我宁愿相信慕井然出了车祸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而无法及时出现,也不愿看见他现在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
“西娅,跟我来。”慕井然没有理会我几近崩溃的情绪,再一次把手伸向我,低沉的嗓音坚定地对我说。
我定定地望着慕井然的双眸,时间仿佛凝固了般停在慕井然的眼底。此刻的他是如此宁静,透明,一层不染……就像3年前那个午后和我一起藏在慕家秘密花园里的他。
爱情就是拥有一种可以推翻一切的魔力,无论此刻的我有多恐惧有多怨恨眼前的这个人,只要我还爱着他,一阵风就可以让死去的爱情重新点燃。
我像被蛊惑了般颤颤地抬起自己的手,还没有完全放在慕井然的掌心前就被他一下子握住,拉进他的怀里。
慕井然没有说任何安慰或者解释的话,就这样用一种害怕失去的力度安静地抱着我。
我的眼泪再也撑不住了,从眼眶里流淌出来。我好想哭出声来,好想象上次一样用拳头用力捶打他,好想把内心堆积的所有情绪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但这一刻,我的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我需要这个拥抱,需要这个拥抱把内心的伤口都治愈了……如果时间能倒退几天,让我在那个暴雨的夜晚就拥有了这个拥抱,一切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爸不会死,我的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碎裂到无法複原的地步。
慕井然,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知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我的眼泪还在奔涌,身体就被慕井然抱了起来放进车里。他走到车前面,发动了引擎。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开车载我,第一次我们身边没有贝森弟的出现。
车子一路驶过最繁华的街道,进入一片高档的富人区,停在一栋别墅前。慕井然拉开车门伸出手将我从车里扶出来。
我站在眼前这栋别墅前,记忆的大风将我的思绪吹得凌乱不堪。
发生空间转移吗?还是魔术的障眼法?为什么我曾经的老房子会出现在这片小区里?无论是它的构造还是外部装修,就连房子前的那颗树的位置都准确无误。这栋别墅的样子在整片小区里是那样的鹤立鸡群,完全不像按照规划来建设的。
“这是……”困惑地问,“菊野的房子?”
老房子现在的主人是菊野,我怀疑慕井然把它从菊野手里买下来后又搬到了这裏。这样的想法似乎需要超自然的力量才能实现。于是在问过问题后,我自己都不相信地摇摇头。
“这是我给西娅的家。”慕井然走到房子前打开门。
我怀着不解的心情走过去。当一脚迈进房子里后,一种巨大的熟悉感顿时席卷了我。怀旧的墙纸,枝桠造型的吊灯,布艺沙发……就连电视机旁边摆放的花瓶都和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冲过去拿起柜子上摆放的那张照片,如获至宝般地捧在手里。爸……
眼眶再一次湿润了。眼前的家和我三年前入狱时的样子完全吻合,就像整栋房子发生了时空穿越般,它并没有被热水器的爆炸毁掉也没有被菊野买走,它就在这裏,就在我的眼前。
恍然地看着四周。
“西娅,”慕井然的声音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悄悄停留在我的头顶,羽毛落下之前,他伸出修长的双臂从后抱住了我。这一次的慕井然比法庭外的他显得更紧张不安,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从我的颈项间掠过。
“和我在一起吧?”
这不是询问更像是夹带着焦灼和悲伤的恳请。似乎一旦被拒绝了,就会把慕井然打入地狱般。
我无法对抗自己内心对慕井然的真实感觉,就算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消失,就算他让我痛苦,就算他做了再伤害我的事情,只要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不是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真相,我也会原谅他。
想分开慕井然的手臂,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问。可当手指碰倒慕井然冰冷的手背后,心变得敏感而疼痛,于是又放弃了。
“告诉我,这些天,你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这个房子,又是什么?”
沉默降临。
怀抱着我的双臂渐渐失去力气从我身上滑落下去,慕井然用松开我来逃避回答问题。
我转过身去追上慕井然,绕到他面前准备再一次逼问的时候,慕井然终于开口了。
他说,“如果你不想留下,现在就可以离开。”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上的博弈吗?慕井然抓住了我喜欢他的心理,用逼我离开的威胁让我放弃继续追问他。他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张大网将我密密实实地罩在裏面,我绝望地看着网外的慕井然,感到一阵绞痛。
可痛并不能终止这场博弈。
“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爱我吗?”我退让了一步,心裏说服自己——如果慕井然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我可以不再追问那些疑惑,让自己留下来。
这一次,慕井然却用一个背影回答了我。直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一片寂静将我覆盖后,我才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离开一直站着的地方,恍惚地走上楼梯来到自己的阁楼,蜷缩在冰冷的床上。
我刚刚问了什么?我似乎已经忘记了……
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一切将我的世界改变的面目全非,我时常会怀疑自己究竟是生活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眼前熟悉的家,熟悉的一切让有种回到最初的错觉,眼皮慢慢垂下。
似乎刚刚入睡,就被一道晨曦叫醒。
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温暖的毯子,床头柜上面有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有一个心型的荷包蛋。
这些一定都是慕井然做的。他昨晚离开后肯定又返回来了,是他为我盖上了毯子,是他为我准备了早餐……他是在意我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想要流出来,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让自己的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一切到这裏就该结束了,慕井然的计划已经实现,夏西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他把我留在这房子里,也许就是他对我的补偿和报酬;他不解除我的那些困惑,也许那些问题意味着他的另一个阴谋,而他不需要我参与所以才不想我知道;他不回答是不是爱我,也许是他自己仍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但也许他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伤害我……
一切到这裏就结束好了,结束吧。去过舞会的灰姑娘,在舞会上演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王子也是,这样就足够了。
离开这栋充满记忆的房子后我决定去蛋糕房。我现在必须找很多事情让自己空闲的大脑被填充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不去想起这场计划里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不去想起那深入骨髓的痛。
总厨大人用薄荷叶在我的身上洒着水,并振振有词地念着说可以把一切晦气都驱走。我笑着看他为我做着的一切,我想到了区柔,想到她有这样一个慈爱的父亲却还要和一个男人私奔时,内心又悄悄地骂了她一下。和欧凌到达加拿大的区柔已经跟我打了报平安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是如此的开心兴奋,就像一个孩子看见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般。真为她高兴。
“要是小柔知道你又进过一次拘留所,她一定会抓狂的。那孩子就是忍不了你受任何的委屈。我真不明白,那小子有这么大的魅力吗?竟然让小柔可以抛下你和最最最爱她的老爸跑到加拿大那么远的地方。西娅啊,你说我们要不要也飞过去看看?小柔还是第一次离我这么远,我真是有点担心啊……”总厨大人念念叨叨地说着,这也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