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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远来了不少时间了，隔壁还是没动静。

“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你说江姐第二天酸痛我相信，用力过猛后回力。有水怎么可能呢。”李翔还是不相信。

要说夸张，他们老李家可是祖传的，酒仙，诗仙，古往今来独一无二，那不是吹的。

随便喝几碗酒，写上百十个字，叫“斗酒诗百篇”，望一眼庐山瀑布，“疑是银河落九天”。

夸张在李翔眼里不稀奇。

“信不信随便你，等你跟老婆那个了以后，你就会相信的。”高飞远倒在被子上了。“那天早上，我等韩出去了，过去看了一下有水，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说什么吗？”

“这个好猜，肯定是说你吃了药。”李翔在门市部干过，壮阳补肾的药品虽然没有二十一世纪跑火，买的人也是有的。

“嘿嘿。”高飞远一拍李翔，大拇指竖起来，“有水当时就是这样的，有气无力的说，高，实在是高。”

“嘿嘿。”李翔跟着干笑了两声，他的记忆联通了电影《地道战》,那是伪军高司令竖起大拇指,向日本军官十分谄媚的话。高队长pk高司令，不能说没有笑点。

李翔笑的勉强，那是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是出现在床上挣扎的韩姐，她当时是不是很痛苦很无助？

“大哥，我觉得帮有水写信的时候，是夏天，那时候，韩姐一直没有答应跟有水好的吗？”

“在元旦之前没有，那时候我们四个人会一起出去看电影，逛马路，但是说到这个事情，韩始终是笑而不答。

我和江是一直传纸条的，她很早便同意了做我的女朋友。”

“大哥，按照你这样说，你们是什么比赛，那纯粹是恶作剧，折磨人，跟你说的味道根本不搭架。”

“怎么不搭架，强崽，这说明你是地地道道的外行。

你想想，不味道不舒服，韩会让他总去那个吗？”高飞远又拍了一下李翔，笑的怪异。

如此说来似乎也有道理。

“大哥，你后悔吗？”李翔想想，不抓阄，亦或抓阄的结果相反，他跟韩姐在一起估计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后悔有用吗？你卖过后悔药？

话又说回来，有水能够搞定姓韩的，我真的没把握。

有水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来蛮的，生米做成熟饭。

我不会，也不敢，这一点我不如他。”

高飞远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望着天花板。

“强崽，你是不是认为我恨江无情无义？恨她父母狗眼看人低？

是啊，最后一次从南昌回来的时候，我是真的恨她，从骨子里恨她，也恨她的父母，甚至恨这个世道。

那次喝多了，痛痛快快发泄了一场之后，我开始想通了。

我是应该感谢江的，你想想，她一心一意喜欢过我，把一切都奉献给了我，留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凭什么恨她？又凭什么怨她？”

情绪激动的高飞远一只手扶着李翔的肩膀，摇一摇，“说实在的，怨谁？怨上山下乡吗？如果不是上山下乡，我可能认识她吗？

不要说跟江同床共枕，恩爱一场，恐怕挨边都挨不上。

你说是不是？

她是大城市的干部子女，我们是什么，小县城的平台老百姓一个。

我们走在南昌的八一大道上，她恐怕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

我还有什么后悔的？她虽然没有韩个子高，没有韩气质好，但是她的皮肤特好，比韩的还白一点，真的是白白嫩嫩的。

我们本来是吃萝卜青菜的命，让你大鱼大肉的吃了一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哪，知足吧！”

高飞远的话令人心酸，让人有泪奔的冲动。

看见高飞远伤心不已、痛苦不堪，李翔不仅仅会理解他，心里还会更佩服他。绝无幸灾乐祸之意。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李翔倒是不愿意看见这位大哥之前的玩世不恭。

“大哥，老罗是真的可怜，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弄成了疯疯癫癫的。”李翔忘不了前些日子，看见他在门口凄惨的样子。

“他不值得同情，咎由自取，谁叫他自己想不开呢？他如果推己及人，想想别人，想想跟他好的女孩子，还至于发癫吗？你可怜他，谁可怜他的女朋友？谁又可怜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李翔默然无语。高大哥脸上挂着的笑是僵硬的，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呀，谁去可怜那些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下去的女孩子呢？

李翔心里知道，高大哥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不可怜吗？谁又会可怜我。

是的，灾难面前，困难面前，苦难面前，再苦再难谁能够挺得住，谁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二三十年后，李翔在外面遇见过一些当年的知青，他问他们怎么不回去看看，是不是忘记了他们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