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讯问小黑可以听到他的话,但听到了跟没听到一样,仍旧是呆趴在地,这时候的小黑,全身心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状态当中,他刚才感受到右脖子一疼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又中刀了,却无从分辨这一刀带给自己的是重伤还是轻伤,但很快的,他感觉大脑晕旋,呼吸无力,全身力量逐渐失去,而一颗心也拼命的跳动起来,“撒你母,完蛋了!”,这是他的最新意识,也是他最后一个意识,这之后,他大脑一片空白,脑意识逐渐消散,但他还能做出自救反应,便是勉强把右手抬起,捂在右颈部的刀口上,想以此止住疯狂涌出的鲜血。不过这显然无济于事,鲜血跟不要钱一样的涌出来,很快浸透了他的右手,又顺着他的右手臂流下去,最终落到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大滩血泊。到了这时候,小黑已经完全脱力,右手臂也垂落在地,嘴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当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离死已经不远了。在这之前,江寒不是没动过叫救护车的念头,可是考虑到此地的偏僻,怕就算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也不能及时赶过来。当然,江寒心里更明白,就算救护车能够赶到,可如果不能及时给这个倒霉的家伙输血的话,他也撑不到赶到医院,而要输血必先验明这个绑匪的血型,这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就足够他死三次的。必死无疑!“啊?”江寒旁边忽然响起孙搏的惊呼声,江寒偏头望去,见他刚刚走出屋来,正脸色惊惧的看着地上的血泊与趴在地上捯气儿的小黑。“他……他……你杀了他?”孙搏当过兵又在社会上闯荡历练多年,是见过死人场面的,一看小黑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不行了,心下非常震惊,自己这位江老弟可真够狠的,居然随随便便就敢杀人,哪怕对方是绑匪,可就这样杀了他,也不太好吧?当然,心里也知道江寒的真实身份,以他的身份来说,杀个人也算不得什么。江寒摇头苦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想用刀控制住他,结果他剧烈反抗,往前扑倒在地,脖子正好从刀刃上划过去……”孙搏听到他的描述,不由自主就去幻想那可怕的一幕,只想得头皮发麻,那画面实在太惨烈,令人不敢想啊,又闻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越发的心惊魂震,艰难的咽下口唾沫,道:“那他这样死了,尸体怎么办?警察会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江寒想了想,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会找人擦屁股。对了,林母怎么样?”孙搏道:“她挺好的,在屋里垫子上躺着呢,就是手脚嘴巴都被胶带粘住了,我让她稍安勿躁,过会儿再进去给她解开。”江寒赞许的点了点头,多亏孙搏没给她解绑,否则要是她出来看到绑匪临死这一幕,还不得吓破了胆?道:“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另外一个绑匪阿龙。”孙搏指着隔壁第五个宿舍道:“他就在那里面……咦,外面这么大动静,他居然也没出来看看?他不会是还在呼呼大睡吧?”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从那间宿舍的窗户里传来了一阵阵高昂的呼噜声,表明里面的人真的还在呼呼大睡。孙搏听到这动静,一阵无语,半响叹道:“这人是不是属猪的啊?外面都已经死人啦,他还在睡大觉?”江寒苦涩一笑,瞥向地上的小黑,见他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连呼吸也停止了,估计就算没死,也已经濒死了,想到两个绑匪之一已经死在外面了,另外一个却还在屋里呼呼大睡,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这要不是亲身碰上,绝对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能有这样的事情。“我去问他几句话!”江寒说完这话,走到那间宿舍门口,推开虚掩的门,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迈步走进屋去,借灯光可以看到,在屋子正中地上,铺着一张宿营用的薄垫子,而高大粗壮的阿龙正躺在上面,四仰八叉的做着好梦。在他右手边地上,放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江寒无奈的摇摇头,那个瘦子绑匪真是选了个猪一样的队友啊,呃,不对,应该是“选了个猪做队友”,也只有猪才能在这种环境下没心没肺的睡下去。他走到那把砍刀前,蹲下身去,把手机交到左手,照着阿龙的脸庞,右手拣起那把砍刀,搭在了阿龙的脖子上,不过为防刚才小黑的惨剧在阿龙身上重演,他特意用刀背而非刀刃搭在阿龙脖子上。“醒醒,嘿,醒醒,说你呢!”江寒对着阿龙喊了几嗓子。阿龙睡得死死的,根本听不到他的话。江寒无奈,只能用砍刀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子。阿龙抬手来拨,嘴里含糊不清的叫道:“别闹,让我再睡会……”江寒气得都要笑出来了,只得加大力气,用刀身狠狠拍了他一记耳光。“啊”的一声,阿龙吃痛叫了出来,人也随之醒过来,瞪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这儿呢!”江寒见他始终不看向自己,暗暗好笑,出言提醒他。阿龙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刚开始还有些茫然,可等认出他来后,脸上立时浮现出惊惶之色,失声叫道:“啊……你……”江寒把砍刀架回他脖子上,道:“你叫阿龙是吧?你的小伙伴那个瘦子叫什么?”阿龙感受到脖子上冷冰冰的砍刀,不敢不说实话,道:“他叫小黑,绰号小黑,大名……大名洪阿泰。”江寒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洪阿泰还有亲人没有?”阿龙道:“我们是闽省泉州人,小黑他没有亲人了,父母都死了……哦,对了,他还有个妹妹,亲妹妹,叫洪阿妮。”江寒皱眉问道:“他父母怎么死的?”阿龙道:“他父亲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投海死了,他妈妈为了抚养两个孩子,打了三份工,太辛苦,晚上骑车回家的时候打了个盹,被车撞死了,那车跑了,后来也没抓到,就剩兄妹俩相依为命。”江寒皱了皱眉,道:“洪阿妮现在在哪?”阿龙道:“就在泉州啊,你想干什么?对了,小黑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江寒问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问你,洪阿妮住的地方你知道吗?”阿龙点头道:“知道,我替小黑给她汇过钱,我手机里有她的通信地址。”江寒纳闷的问道:“给她汇钱?她多大了?还没工作赚钱吗?为什么还要哥哥汇钱?”阿龙解释道:“她十九岁多一点,家里条件不好,没钱读大学,高中读完就辍学打工了。她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过小黑对他这个亲妹妹很疼爱,所以只要手里有钱,就会给她寄一份过去。”接下来江寒沉默了,良久不言语。阿龙不知道他心意几何,也不敢多嘴多舌,唯恐激怒了他,一刀砍下来,那自己可就要玩完了。“把洪阿妮通信地址告诉我!”过了差不多三分钟,江寒才回过神来,向阿龙下达了命令。阿龙问道:“我给你用短信发到你手机上可不可以?那个地址本来就是小黑发短信发到我手机上的。”说完将手机摸到手里,开始操作。江寒点了点头,把自己手机号说给了他。没过十秒,手机叮的一声响,短信已经收到,打开看时,里面写了泉州市高开区一家工业园的地址。阿龙非常奇怪他要洪阿妮的地址干什么,却也不敢问,还得想办法顺着他的心意来,又问:“我还有阿妮的手机号,你要不要?”江寒点头道:“要,发给我。”阿龙便又把洪阿妮的手机号发给了他。沉默半响,江寒开始问正事:“你跟小黑是从武林市过来的?”阿龙愣了下,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小黑告诉你的?”江寒淡淡地说:“不是,我推理分析出来的。最开始我遇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开的是一辆武林市车牌的金杯面包,而今天你们又把人质带到了这条通往武林市的国道附近,还不足以说明这一点吗?”阿龙瞪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里?”说完这话,忽然明白了什么,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们绑架回来的时候,我后面一直跟着辆宝马,大灯照得我眼睛睁不开,小黑怀疑那辆宝马是在跟踪我们,难道你就在那辆宝马里面?”江寒听了这话,也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了,敢情是明亮的车灯暴露了自己,心中不无郁闷,看来座驾太好也不行,下次再跟踪谁,一定换辆灯光不起眼的破车,道:“你们是闽省人,却从武林市赶到东海来绑票,而且一去就认准了林家人,我问你,东海市那么多的富豪你们不绑,为什么偏偏认准了林家人?”阿龙哭丧着脸说:“小黑没告诉你吗?”江寒冷肃说道:“我在问你。”说完把砍刀往他脖子上压了压。阿龙吓了一跳,忙道:“其实东海市的富豪我们一个不知道,我们知道林如龙,还是威哥告诉我们的呢。”“威哥?”江寒听到这个名字,觉得非常熟悉,却又想不到什么时候听过,皱眉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留着背头的中年男子,心头一惊,叫道:“邝威?”阿龙点头道:“就是他!”江寒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邝威的?”阿龙道:“我们以前在一起混过社团啊,威哥还是帮里的双花红棍呢。”江寒道:“他现在在哪?”阿龙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在武林市啊,我跟小黑流落到武林市后,巧遇了他,他听说我们想做绑票的大买卖,就将林家兄妹的消息透露给了我们,我们这才定下目标,并且按他给的地址,一到东海市就奔了华天集团大楼,打算绑架林家小富婆……”江寒吃了一惊,道:“你们最开始是要绑架诗妃?”阿龙道:“是啊,就是林诗妃,要不然我们怎么会跑到华天集团大楼去呢?不过后来小黑觉得很难绑架林诗妃,而且绑了她不好得钱,就转移目标到了林如龙头上。那次你找上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林如龙家小区门口蹲守他……”他后面的话,江寒没有听,因为已经没必要听了,此时江寒心里生出一股子新的仇恨,对准了远在武林市的邝威,真是想不到,这个贱人被自己赶出东海市后,不仅没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反而对林氏兄妹念念不忘,伺机作祟报复,看来,给他的教训还远远不够啊,此次事了之后,一定要去武林市一趟,找到这家伙,好好教他做人。“把邝威住的地方告诉我!”既然想到去找邝威的麻烦,那肯定要先搞清他的住址,否则武林市那么大,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是肯定找不到人的。阿龙倒也乖巧,忙说了邝威的住址出来,又主动说了邝威的新手机号码。江寒耳听分明,先后记在了手机里的记事本上。阿龙这时从开着的门里观察到了院子里的火光,好奇的问道:“外面怎么着火了?”江寒没有理他,凝神思索,看还有没有要问清楚的,前后仔细思量一回,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才将小黑的死讯说出:“我刚才用刀逼住小黑,打算制服他后解救你们绑来的林母,谁知道小黑负隅顽抗,反抗激烈,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却正好碰在我的刀上,结果右半边脖子被切开,现在人已经死在院里了。”阿龙大吃一惊,身子一抖,差点没原地坐跳起来,失声叫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