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一本正经,明显就是一副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样子。我实在是好奇的不行,走到大师的身边,“大师,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想知道。”大师双手合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更没有什么表情,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正色地看着我,“小施主,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好,我帮你盖个大的寺庙,你告诉我那个女施主是谁。”“小施主,你误会了,老衲说的交易,指的是净生泉。”一听到“净生泉”三个字,我就没心思再问那位女施主的事情了,认真地问,“大师,您刚刚不是说不知道净生泉吗?”“老衲说的是,世人不知峨眉有净生泉,但你我知道。”大师的话,讲的我是一头雾水,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师见我听得不太明白,双手合十继续给我讲,“净生泉的由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真的没有几人能知晓,不管你是从何处听来,但这无疑代表你我之间的缘分,再加上你手握老衲的两把匕首,这更是冥冥中早就注定好的。”“所以,老衲今天要在这里,跟你做一笔交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慈祥的老和尚说起“交易”二字,我就觉得很别扭。“什么交易?”“小施主,你满脸煞气,怨念极重,想必身系重仇,老衲的这个交易很简单,我给你净生泉水,你必须用一个承诺来换!”t首‘发~v听到这里,我突然有种掉坑里的感觉,“怎样的承诺?”“你要在此承诺,今生不得做出欺门灭族之事,否则,你是拿不到净生泉水的。”老和尚说完,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我听完头皮猛地一炸,经过小姨受伤一事,我确有这种想法,巴不得把王家人挫骨扬灰,不知这个老和尚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我不答应呢?”我再没有嬉笑之色,这样的一个承诺,对我的今后,有很大程度的束缚。“老衲说了,世人没几个知道净生泉的。”老和尚一本正经,我终于懂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威胁我,所谓世人不知净生泉,意思就是,我去问别人根本不管用。伤心婆婆说过,历代住持都有用过,“大师,您别唬我,我可以下山去找住持。”“这一任住持太过慵懒,整天出去睡觉就是打坐静养,老衲并未给他用过净生泉。”大师的这话,给我两重感觉,要不他就是太牛掰,要不他就是在这里抽疯。我没有答应大师,决定下山问住持,万一这货是唬我,我平白无故地应下一个承诺,太亏了。如果是别的承诺,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这个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别的不说,王家和江家,我是注定要灭了的。“小施主,你可想清楚,下山前老衲再提醒你一回,机会只有一次,你把握不住,可就没有了。”我连头都没回,摆摆手朝着山下跑去,一溜烟跑到山下的寺院,进去我就询问,院里的住持在哪里。门口有个引路的和尚,他热情地带我去找住持,和尚把我带到住持门外,接着冲里面汇报一声,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听着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忽然想起老和尚的话“这任住持太过慵懒。”但我还是进去了,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最后,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寺里住持最大,就没有他不清楚的东西。但结果却让我傻眼,当我问出净生泉的时候,住持回了我一句,“出家不用净身!”说完,住持就继续闭目养神,搞得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住持大师,我说的生,是儒生的那个生,不是身体的那个身。”“拜托小施主,没看到本住持在参悟佛经吗,别管是生还是身,都用不着净,剃个头行出家之仪,就可加入我们,欢迎你报名!”我是真想踹他了,这就是个文盲住持,净生他都能听成净身,这些都不提,都给他解释明明白白了,他竟然又来一句,哪个都不用净。我忽然,有些想那个老和尚了,看来他真的不是唬我,也不是抽疯,他是真的牛掰。刚刚是怎么跑下来的,现在我就是怎么往上跑的,但还是晚了一步,我再上去,老和尚早不见了,小庙以及周围,我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想起老和尚说过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如果因为我,耽误到小姨治病的话,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大师,我错了,我愿意拿出诚意,求您出来见我。”我双手搭在嘴角,放大声朝周围吼着,希望老和尚听得到。但回应我的,只有寥寥风声。还好,这不算太讽刺,如果回应的是乌鸦声,我决定滚下山去。老和尚没有出现,我吼了无数声,他都没有现身,“机会只有一次”这句话无数次充斥在我耳边,我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天色黑了,风似乎大了些,我坐在小庙门口,更紧张了一些,如果真的等不到老和尚,那就是我的罪过,是我欠小姨的。风越来越大,忽地,一水滴砸在我脸上,接着又是一滴,天空忽然飘起小雨,这应该是川蜀的最后一场秋雨了吧。随着一场雨,我本来焦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回想普陀山的日子,我双手合十坐在门外,亲身感受风雨。如果有人看见我此刻的行为,一定会认为我秀逗了,毕竟只要往前走两步,就可以进小庙避雨的,根本用不着坐在门外受罪。但我不是那么想的,因为此刻的我,就缺这样的一场雨,浇灭我那焦躁的心,静坐,再静坐,和万大师打坐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我心头,我一点点地坚持下去。整整一晚,我都没起身,直到太阳升起,我才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