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和汤贝贝像往常一样赶往药池,依旧是先试水温,再确定她要不要下去。可我刚刚蹲下来,就看到药池的边缘浮着一样东西,这需要蹲下来才能看到,否则有药池边缘遮挡视线,是很难察觉到的。而当我看到这样东西时,我直接拉住即将浸入药池的汤贝贝:“不要下去!”“怎么啦?”“待在原地,一步都不要挪动。”我弯腰将夹在岩缝中的东西拿出来,这是阿凉的贴身药袋,不论何时她都会挂在腰间。阿凉总往山里跑,备个常用药袋,是为了方便把偶然摘得的药草装起来。我将药袋捏在手里:“贝贝,你前几日浸泡时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没有啊,这个是什么?”汤贝贝看了看有半边被浸湿的布袋,诧异地问道。“你确定没有看到?”“真没有,我是不会记错的。”往药池里一泡就是一整天,期间汤贝贝总会无意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却唯独没注意到这个药袋。那就奇怪了,这药袋放置的位置在外面不容易察觉,可倘若坐在药池里面,恐怕只需一眼便可察觉。汤贝贝的视力没有问题,如果连摆放如此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到,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前几日药袋并不在此处,应该是昨夜到今早这个期间里放置的,白天不可能,因为最近几天我和汤贝贝几乎是在药池附近度过的。汤贝贝见我低头沉思,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紧张?”“这是阿凉姑娘的贴身药袋,她一直都贴身保管着,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蹊跷!”“你是说她来过这里?”“也许吧。”“那她怎么不去山洞那边?”“这就是最蹊跷之处,按道理说她每回来都会先去找婆婆,绝不会私自乱跑,而且这个药袋她视为宝贝一般,从来不会轻易丢下,该不会?”汤贝贝刚要挪步过来,我再次喝止她:“拿着药袋不要乱动,我去附近看一看。”%“别一惊一乍的,我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毛病了!”汤贝贝没好气地捧着配方,刚刚那一声喝吓得她心怦怦直跳。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猜想,阿凉这次前来,很可能不是主动,而是受制于人。再看汤贝贝一眼,我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安心地待在这里,一旦有意外发生,用它自保去找婆婆,让她带你从隐秘的地方下山。”“好精致的匕首。”汤贝贝面带不解,“可为什么要走?”“可能会有危险。”“那你还是带着它吧。”汤贝贝把匕首退回来,她不会使,不妨交给会使的人。我捏着她的手推回去,同时撩开腰间的衣服:“我这里还有一柄,你,它们,都是我的命。”“记住,见情况不对就去找婆婆,你一个人找不到隐蔽之处。”汤贝贝皱着眉点点头,握紧匕首待在原地。我拔出匕首,谨慎地到附近转悠一圈,本来没什么发现,就要调头往回走时,却无意瞥到草丛有被踩过的痕迹,还不止一个人的脚印。顺着被踩的方向看去,像这样被踩过的痕迹还有很多。而距离药池最近这一处踩踏范围最大,这里有过明显的驻足。我曾接受过野外训练,对场景的还原能力还行,闭着眼想象一下,当时这帮人应该是驻足在此盯着药池边的阿凉。再回想药池的方位,阿凉那个时候应该是侧背着这帮人,否则也没有机会把药袋放到药池岩缝里。所有的迹象都能指明一点,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阿凉的确是受制于人,而这帮人的目标,八成是我和汤贝贝。因为这座山里和阿凉有关系的只有三个人,婆婆,汤贝贝和我,婆婆一心隐世为医,压根不会得罪什么人,再一个,杀一个救苦救难的医生,必遭天谴。所以这帮人的目标,只能是我和汤贝贝。我蹲下来用匕首翻翻被踩过的草丛,再摸摸其它草丛上的露珠,对比之下察觉,这是三到四个小时前被踩过的。所以阿凉带那帮人到这里时是夜里,夜里光线昏暗不容易察觉山洞的位置,而且看行迹,阿凉是侧面迂回过来的,她是故意绕远路来提醒我们,提醒我们有危险,然后又引着那帮人继续朝深山走去。她也太傻了,那帮人迟早会察觉出不对劲,那到时候危险的可就是她。看痕迹至少有五人,阿凉一个年轻力薄的姑娘怎么应付得了。再看一眼通往深处的踩踏痕迹,我做出一个决定,阿凉如此仁义危难之际还冒险来提醒我,她接近药池肯定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我向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以怨报德,也更不会以德报怨。阿凉一个姑娘都懂得义气二字,我一个站着撒尿的还能差事不成。当机立断,我立马带着汤贝贝折回山洞,向婆婆阐明此事。婆婆盯着阿凉的药袋,担忧地问:“凉丫头不会有事吧?”“婆婆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阿凉姑娘周全。”“凉丫头仁心仁义,希望上天助她安全脱险吧!”“你还是带着这个吧!”汤贝贝双手递来匕首,她感觉得到,我此行肯定是去找人拼命。我没有接,即便人不能在她身边护着,匕首也要代我守护她。我冲婆婆鞠一躬:“婆婆,实在抱歉,这麻烦是因晚辈而来,您放心,我一定解决,还婆婆您一片安宁。但在此之前,晚辈还有一事相求。”“你说。”“就是贝贝。”我再次注视汤贝贝,“她年纪是轻,但现在的状态,对很多事都未必能快速做出反应,所以我想恳请婆婆照顾她,一旦有突发情况,立即带她转移。”“你大可放心,要论对这山的了解,婆婆可以说是你们所有人的祖宗,像这样隐秘之所还有几处,婆婆保证没人能找得到我们,倒是你,自己要当心。”“就是,你要当心!”汤贝贝跟着附和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