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觉得对不住阿凉,像她这种情况放在现代医学很好处理,但此刻在深山,要出去最起码得三到四天的时间,若不及时止血怕是连山都出不去。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凉从中枪那一刻起就在失血,再失下去绝无活得可能,但凡有点办法,他也不会拿着木炭往姑娘背上摁。阿凉咬了一会儿又昏厥过去,鬼仇收回手,在牙印附近捏了捏,说:“准备止痛药吧,现在血是暂时止住了,但还是需要去医院消毒,甚至是输血。”婆婆点点头,认同鬼仇的说法,消毒、缝合伤口等在山里都行,唯独输血这一项,她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办法。鬼仇退开,冷月帮婆婆为阿凉清洗伤口和脱衣,阿凉还在昏迷当中,但好在没有发热和感染迹象,性命暂时无忧。谁也没有去叫我和阿凉,想让我们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婆婆稍后为邱雪莹处理伤口,邱雪莹没伤中要害,弹头是冷月操刀挑出来的。睡了不知有多久,先是几组熟悉的画面,跟着再一闪又到了我背阿凉那一幕,一直到摔倒为止,提不上力气的我朝着山洞呼喊:“贝贝。”“贝……”睁开双眼,天色已然昏暗,汤贝贝正枕在石炕边睡觉,这一幕看着心里暖暖的,她显然一直在旁边照顾我。我抚了抚她的脸,却不小心将她弄醒。“你醒了?”汤贝贝激动地抓着我胳膊,感觉她要比来广西前还要熟悉一些。“阿凉姑娘呢?”最惦记的就是这个事,倘若阿凉出了事,我可能一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坎。“喏,她还在睡呢。”“她没事?”我伸手摸摸阿凉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两者相差不多。“你这话说的,难道还希望人家有事吗?”接下来,汤贝贝把婆婆等人救阿凉得详细过程讲给我听,尤其是鬼仇那段,“你不知道,那个鬼什么,抓起火炭就往阿凉背上摁,这样才保住阿凉一命。”徒手抓火炭,我听着都觉得心惊,是了,那种情况下止不住血只能去烫伤口,让伤口暂时封闭,我只是没想到鬼仇如此刚烈,竟然直接上手。烧红的木炭,谁伸手前也会掂量下吧。“他们人呢?”“在外面做饭,说是今晚野炊,明早出发带阿凉去医院。”山林里不是不能生火,只是程序比较复杂,尤其是不想被别人察觉时,更是马虎不得。而且木材要集中在一起,若不想烟太大,就要捡最干燥的木材,那样火才能旺,烟才少。“走,咱们也出去看看。”“嗯嗯。”“我的姐,你鞋穿哪儿去了?”“丢山里了。”“哪里?”“就在背阿凉回来那儿。”“……”山洞外不远处的一片开阔地,婆婆带着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只有鬼仇时不时地起身加木头,这是男人分内的活儿。“少主,你醒了?”刚好加完木头,鬼仇无意间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1更#新}{最快I#上R大家全部转过头来,火光照耀着邱雪莹的脸庞,她的状态似乎不错,如此我就不必再担心。婆婆:“凉丫头醒了吗?”“还在睡。”汤贝贝:“我们今晚吃什么?”鬼仇不言语,只是将下午捕到的两只野兔子放在手里拎了拎。“耶。”汤贝贝兴奋地跳起来,她只记得最近吃的都是干粮,却忘记了自己有一只脚没穿鞋。我直接把她接住:“耶什么耶,那是给阿凉姑娘准备的,她现在急需补充营养。”“那阿凉妹妹一个人也吃不完!”大家都笑了,汤贝贝此举也算是减压剂,缓减了大家从上午压抑到现在的心情。我就问婆婆,应该不止野兔吧,野兔代表的是荤,单吃荤那可不算补。“当然,还有养生药汤,你要不要来一碗?”婆婆说着已经盛好一碗药汤,虽是在问,但意思很明显,我不喝是不行的。“喝吧,凉丫头侥幸留逃得一命,还是多亏了你为她争取的时间,她的伤口才没有感染,没有发热。”当然婆婆也没有否定鬼仇,最后着重强调多亏了鬼仇的当机立断,不然阿凉现在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我接过药汤咕噜着喝完,瞬间感觉整个人舒爽了很多。舒爽完了就得执行任务,他们之所以捕两只兔子一直不烤,就是在等我。这还是冷月提议的,说我做饭手艺不错,那烤起兔子来肯定也不成问题。于是乎,两只兔子一直在“等”我出来。烹饪的调料没人带,婆婆准备了些调味药料,说是放些吃了对身体有好处,让我将就着使,我放在鼻子附近嗅了嗅,然后招呼鬼仇一起烤。将近半个小时,烤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我一边洒药料一边示意冷月去叫阿凉。阿凉出来的时候冷月一直扶着,迈步也很慢,简直虚弱到了极点。等她坐下来,透过火光依稀能看到那苍白之色。汤贝贝生病的时候也是脸色泛白,但绝对不像阿凉这样苍白,因为这苍白有些恐怖。阿凉有意无意地瞟了鬼仇一眼,虚弱的没有力气讲话。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是汤贝贝趴在我耳边讲的,她讲完我才在阿凉和鬼仇身上扫了扫,低下头若有所思。大家围着火堆唠嗑,邱雪莹从刚开始的拘束,到慢慢的融入进来,她的身份比较特殊,说白了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能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又何尝不是种缘分。兔子肉放在一旁晾着,婆婆先为大家盛汤喝,石碗并不够人手一个,但接下来一幕就精彩了,我和汤贝贝公用一个,邱雪莹和冷月自动抱团。还剩下两个碗,婆婆怎么着也得用一个,鬼仇看了看,当即把最后一个碗拿给阿凉。阿凉默默接过去,目光没敢在鬼仇身上多停留。比起药汤,兔子肉的诱惑力更大一些,当然,最补血和最有营养的地方,都通通留给阿凉,剩下的大家分。邱雪莹说,像这样的夜晚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时候部队里军纪很严,她和几个伙伴商量过好多次,要大家在训练之余来一场篝火晚会,在有生之年也潇洒一回,哪怕是受处分,但起码不会留下遗憾。可真到了准备的时候,又有很多人泄了气,最终这场篝火晚会也只成为空想,并没有去付诸实践,直至今日,她终于体会到这种感觉。虽然说不是曾经的伙伴,但她隐隐能找到点曾经的感觉。阿凉吃完喝完就休息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好在婆婆的养生汤有奇效,她喝了总算能跟大家唠几句嗑。直到听见她的声音,大家才着着实实松了口气。阿凉的饭量不大,连准备给她的份儿都没吃完,剩下的通通便宜几女了。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让女人扎了堆,你就听吧,绝对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我和鬼仇躲远远的,躲在树干底下抽闷烟:“你做的很好!”“生存立命之本,做不好还有啥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鬼仇低下头,狠狠吸了口烟。“那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一切结束了,做什么?”“还没考虑过,先活下来再说。”“卖药行吗?”“卖药?”鬼仇睁大眼睛,显然没有想到我暗指的含义。“对啊,冷月跟没跟你说过,阿凉在大寨里有家医馆。”“说是说过,来前也去过,等等,你是说……”“咋,不愿意?”鬼仇低下头猛吸几口烟,再次抬头憨憨地问:“能吗?”“你先说想不想吧?”“从来都没想过,赛坡肯定也这样,因为这对俺们来说是奢望!”一句“能吗”就足以反映出他心里的想法,他很欣赏也喜欢阿凉这样的女孩儿,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还得问阿凉,倘若阿凉也愿意,我一定把他们的婚礼办热热闹闹的,一个是过命兄弟,一个是心慈仁厚的好妹妹,我怎么能不重视起来。是夜,婆婆回山洞陪着阿凉,剩下的人人在外面打帐篷。我和汤贝贝躺在一个帐篷里,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我还是觉得恍惚不已,于是给自己点支郁闷烟。汤贝贝本来是要抢过去掐灭的,但看到我的脸色又缩回手去,只是提醒道:“就这么点空间,还都被你占了!”我刮刮她的鼻子,再最后吸两口将烟头掐灭。“我想起来一些事。”“啥?”汤贝贝扒开我掏耳朵的手:“我说,今天背你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真的?”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真是猝不及防。“难道我很像在开玩笑吗?”我有点迫不及待,广西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你想起了什么?”“废弃厂房,旧马路,我光着脚背你。”汤贝贝揉揉脑门,“暂时只能想到这些,其它的记不起来。”“太好了!”我捧起汤贝贝的脸颊亲一口,她刚刚描述的场景我还有印象,并没有忘,应该是那起绑架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