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朝那栋空楼走去。因为建设没有完工，又经过四五年的风吹雨打，整栋楼看上去有些千疮百孔，水泥台阶都磕碰的不像样子。石坚强走在头里，刚上楼走了没几个台阶，他突然停住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水泥台阶，跟身后的凌云峰打招呼。“疯子你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人来过。”凌云峰也蹲下身子，看着被磕碰的水泥台阶，好像还是新茬。他用手摸了摸，点头说：“确实有人来过，应该不会太久。”石坚强又道：“肯定有人往这栋楼里搬运过重物，要不然单凭人的力气不可能将钢筋混凝土台阶磕成这样。”两个男人正说着话，身后胡蓉忽然喊道：“你们看，这里有烟头。”那是墙上一个小洞，大约有小拇指粗细，里面塞了一支烟头。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如果是扔的，肯定没有那么准。石坚强首先走过去，刚要用手去捏那支烟头，却被凌云峰一把拦住。“怎么了疯子？”凌云峰皱眉道：“你先别动，让我看看。”他的确看出了许多诡异之处，在一般人看来，那只烟头肯定是被人塞进墙洞里的，而那个墙洞也肯定是建设施工时留下来的。但在凌云峰看来绝非如此，很可能是有人弹指将烟头插进了水泥墙里。建筑墙洞与人为造成的破坏，有着很明显的区别。就好比一页玻璃，如果是制造时特意留下一个小孔，那么小孔周围应该是圆滑而平坦的，但如果是被一颗子弹击穿，留下的弹孔其周围就没有那么匀称。此时墙上塞着一支烟头的小孔，就像被一颗子弹击穿的玻璃一样，周围有不规则的裂纹，而且烟头镶嵌在墙洞里毫无缝隙，看上去就像是被烟头击穿一般。“有武者！”凌云峰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武者？”石坚强反问了一声，他忽然想起市局为何安置凌云峰进入公安队伍的主要原因，据说此次行动危险性很大，正是因为犯罪团伙里有一名身手不可知的武者。海川警方是很忌惮武者的，去年秋天那个暴风雨夜，十几名公安干警死于非命，支队在开会时大小领导都看过火车站那段视频，一名挥舞着长戟的络腮胡大汉，轻易间便将十几名公安民警和保安置于死地，而且其中还有几名警察是持枪的。正是出于这番考虑，李局长才特意让凌云峰加入此次任务，其主要用意便是借助凌云峰之手，来对付可能存在的武者，就像犯罪嫌疑人马家杰供词里介绍的那样，他们团伙里有一位神出鬼没的高手，能飞檐走壁。想到这里，石坚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墙上的烟头他也看出来了，根本就不是有人故意塞在墙洞里的，那面墙上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小孔，而周围却平整光滑。一定是有人用弹指神功之类的手法，将烟头弹射进了钢筋混凝土墙壁里。石坚强出差是带枪的，作为一名缉毒警领导，他有权利申请全天候持枪。但是早上出门时，考虑到只是去双河村探访毒枭高朝的老家，而且路上是搭乘胡蓉所开的保时捷卡宴，他根本就没有把枪携带在身边，而是锁在车里的公文包内。虽然石坚强知道，即便身上有枪，万一遇到的是视频中那样强大的武者，对于他来说也于事无补，然而一名老缉毒警早就习惯了对于枪的依赖。他后悔莫及，好在身边还有凌云峰在，这个比炮还好使的男人。石坚强将目光投向凌云峰，此时他只希望这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搭档，能给自己一些心理上的慰藉。然而那个比他小好几岁的搭档，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也没有说一句话的意思。凌云峰只是向前一步，伸手试图将那只烟头拔出来，可是因为墙洞太狭小，烟头又没入太深，手指根本无法探入，所以他干脆扬起拳头来，挥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肉拳头打在水泥墙面上，居然将墙皮打爆，龟裂出面积一平方米的坑来，就像是脆弱的玻璃墙，承受不住大铁锤的重击，向四周爆裂开来。哗啦……墙皮掉在地上。凌云峰伸手接住那个从墙里掉下来的烟头，用手感受它的余温。几乎感觉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敏感的指肚还是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能够将烟头弹射进墙壁，那个人的内功可见一斑，甚至比关鹏和钱铖二人还要强一些。凌云峰自知他自己很轻易就能做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本身修炼了养阴功法，而养阴功法即是一门内功心法，所以他内力本来就比别人更强。每位武者都有自己的优势之处，凌云峰强在内力，表现在近距离寸劲上，也便是爆发力。像关鹏修炼的童子功，则是力量和耐力，竹叶青的轻功更胜一筹，钱铖师承钱塘文墨之客，更注重的是招式，也便是武技。此时，凌云峰只知道弹指之人的内力很高，但并不知道内力是否是他最强的一面，倘若不是，那将是一位劲敌。烟头还有一定的余温，可见那人离这里并不远，要么刚刚离开，要么就在楼上某个地方。凌云峰不怕与之对决，相反，他很希望找到合适的对手切磋，再强的武者如果独孤求败，最后早晚被人追上。他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但不是此刻，因为身后还有胡蓉和石坚强，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两个人将成为自己的羁绊，倘若那名躲在暗处的高手与自己旗鼓相当的话，凌云峰是照顾不过来的。说起身后的两个人，胡蓉已经被凌云峰刚才那暴力的一拳所惊呆了，犹自沉浸在震惊之中。石坚强对此并不惊讶，因为他知道凌云峰能做到，他很着急，急的是凌云峰此时在想什么，为什么他接住那只烟头之后，居然就变傻了。“疯子，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凌云峰打起精神，说心里话他挺担忧的：“回去再说，暂时离开这里。”石坚强从他的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了严肃，知道能让疯子紧张起来的一定不是弱者，他也不问为什么，当即转身就走。凌云峰似乎听到了楼上传上来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微很细腻，就像是漂在水面上的一叶孤舟，他意识到楼上那人是在用轻功疾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在这狭窄的楼道里，倘若遭遇到强者，对方的寸芒之力能在近距离内伤害到老石和胡蓉两个人。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会暴露目标，急忙施展轻功，伸手将兀自愣在原地的胡蓉，一把拦腰抱起，另一只手伸进了石坚强的裤腰带内。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超重和失重感，惊得叫喊出来，尤其胡蓉，突然发现自己双脚离地，居然飞速跃出了楼洞。凌云峰一言不发，提携着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向路边冲去。眼下最保险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人群，他知道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身后那个武者也会忌惮暴露目标。三人踩踏着滋生的杂草，向路边冲去。凌云峰犹能听到身后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的轻功也不差，更加上自己身负两人，速度自然会慢了许多。嗖……嗖……嗖，三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身后那人的暗器打得也很厉害，准不准且不说，起码速度是有的，甚至超过了刚出膛的子弹。暗器飞行速度没有子弹快，这是肯定的，但是暗器的杀伤力之所以大过于子弹，主要是因为暗器是武者施加内力打出来的，飞行轨迹不可捉摸，可能平行直线，可能弯曲抛物线，还可能像侯小孩的飞旋鱼刺镖那样，是疾速旋转飞过来的，一旦打在人身上，就相当于绞肉机里的刀片，会造成大面积创伤。更有一个不确定性因素，暗器上可能喂毒，不管致命还是麻痹，都能给目标造成毁灭一击。凌云峰不敢回头，因为回头已经迟了，而且就算是回头，也很可能看不清对方打过来的暗器，到底是怎样一个飞行轨迹，怕只怕它在飞行末端会突然变向。更腾不出手来去接，因为此时凌云峰手里提携着两个大活人。他只能通过耳朵去感知那三枚暗器的方向，成品字形，飞旋而来，留给凌云峰躲避的时间和空间都极其有限，稍有不慎，就可能有人重伤。如果打在老石或者胡蓉身上，他们将会当场毙命。凌云峰额角渗出了汗水，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在自己能做出有效反应之前。就在这时，身后飞旋的三枚暗器，突然发出尖利的嘤鸣，这是气流造成的，距离快速移动目标越近，暗器上的特殊装置就会越响亮，目的便是扰乱对方的听觉，让他无法辨识躲避方向。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耳熟，莫非是……gFj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