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帮助秦枫见到了张局长。张局长年纪三十多岁，非常罕见地保持着良好的体型，中间没有凸出来，头顶也没秃起来，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他抬手随意指了指沙发，说道：“坐。”并继续低头不知道在电脑上干嘛。秦枫依照张局长的指示坐下，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张局长说出另外一个字来。秦枫对张局长的态度感到十分愤怒，然而他今天却犯了别扭，就是想看看这个张局长到底能摆架子到什么程度，这还是沈老爷子打过招呼的，都是这幅脸孔，如果是秦枫自己摸过来，还不知道张局长的冷脸要摆到什么时候。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张局长继续在忙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而秦枫则闭目养神，也不催促他。期间张局长站起来倒水，秦枫能感觉到张局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了一遍，秦枫根本没有睁开眼，继续瘫在沙发上。之后张局长又继续忙碌，紧接着好像吃饭时间到了。张局长径直去吃饭。既没有问秦枫要不要吃饭，也没有问秦枫怎么吃饭，就这么就算完事了。秦枫也不着急，打了个订餐电话，让人直接送到局长办公室。快递小哥送过来费了很大劲，因为门卫不让进，最后好一番折腾，快递小哥才把饭菜给送进来。张局长回来看到办公室的模样脸都绿了。餐盒摆满了茶几，那上面原本是给客人喝茶用的，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用过餐。现在它的第一次给了秦枫。汤汤水水在桌子上洒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味，混合了酸甜苦辣咸等诸多味道，夹在空调的凉风中，扑面吹来几乎让人窒息。张局长冷着脸坐回办公桌，秦枫依旧饕餮大餐，没顾上跟张局长说话。张局长阴郁着脸，看着秦枫，不能再无视下去，再无视下去秦枫说不定就在办公室中解决吃喝拉撒。秦枫对张局长的眼神丝毫不在意，埋头大吃，这情形有点像秦枫刚进来的模样。吃完之后秦枫擦擦嘴，接了一杯水漱口，吐在垃圾桶中，没吃完的饭菜也就丢在桌子上。吃饱喝足之后，秦枫打个饱嗝，继续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有事说。”张局长是个高傲的人，自从当上了这个环保局局长之后就到处受气，而且受的夹板气，这边说他办事不利，那边又不给权利，上任这么久，也就联合公安局局长何坤进行了一次污染企业的排查行动，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大的动作，这让张书豪有点回不过劲儿来。沈老爷子，张局长也曾经对他很恭敬，但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觉得这里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连名字都很少被人在日常生活中提起。事儿更是万分难做，没人给面子，没人给里子，什么都没人给。他已经有点万念俱灰，最近正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辞职，从事其他工作。这才是他心不在焉，对沈老爷子并不怎么恭敬的主要原因，更何况，刚才秦枫在楼下大喊大叫他的名字，让他觉得非常丢人，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张局长如此想到，又想到这人恐怕是来跟环保局要政策来了，之前曾经听到过这人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张局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跟他在这里相见了。但他没料到的是，秦枫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他的办公室中大吃大喝还不收拾。心底的厌恶又更增加一分，但是想要把秦枫给怎么样了，他自觉又做不到，这是沈老爷子的人，关系盘根错节，一个不慎，可能会招来灾祸，所以，干脆，早点打发他走算了。秦枫看到张书豪准备说话了，这才直起身子，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张局长，见你一面可真难。”张书豪脸上不悦，心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局长，你是个平民，要是天天你都能见到我，我还用工作不用了？嘴上却说道：“这是规矩。”秦枫说道：“这里规矩可真多呀。我今天来这里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想要你给我牵线搭桥，见见核电站那边的人。第二件事，我准备在金沙河上游建造一个污水处理厂，同时要治理一下河道污染的问题，跟你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张书豪脸上更加不悦，心中不屑一顾之情更甚，原本还以为这个秦枫至少是有点真材实料的，没想到却是个吹牛皮的家伙，治理金沙河的污染，这多少年来多少人都想治理，可是唷哪一个取得成功的了？远的不说，就上一任局长，兴致大发地想要治理这个环境污染的问题，大张旗鼓地有了开头，却虎头蛇尾地做了个结尾，浩浩荡荡的工程最后被官僚主义、各方抵制、资金等问题给困住，生生困死了。一个动用了局内所有资源的人都做不成的事情，你凭什么能做成？“你有什么计划说吧。”秦枫笑了一下，指指桌子上的饭菜说道：“张局长你有没有吃饭？要不在这吃点？”张局长有点洁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更加难受，鄙夷地说道：“有事情说事情。”秦枫说：“我在哪说？起码你找个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啊。”张局长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心想要不是你是沈老爷子的人，今天非要让你进局子里坐两天不可。忍着怒气打个电话叫了保洁的阿姨过来。保洁阿姨进来之后吓了一跳，这一桌子的菜，得多少人才能吃完啊？这局长是不是有毛病，食堂里好好的饭菜不吃，非要在办公室里吃。收拾完毕之后，保洁阿姨走掉了，秦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拿出来计划书，摊在桌子上，也不管张局长有没有过来，自顾自在那边说起计划来。张局长坐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渐渐地，他的神色改变了。改变他的不是秦枫，而是秦枫的这个计划。他不自觉地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不由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甚至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茶几旁，看着计划书听秦枫讲解。等讲解完之后，秦枫刚好也把茶水喝完了，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张书豪立刻醒悟过来，跑去亲自给秦枫接了一杯茶，并从抽屉中拿出来珍藏的好茶叶，给秦枫泡上。再给秦枫端过去，津津有味地说道：“你继续说。”秦枫把整个计划都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秦枫的思路跟上任局长的思路并不相同，局长的思路是以环保局的资源为主，以强制的行政手段来达到这种目的，而秦枫的思路则是以市场为主，用经济的方法达到目的。具体说来，就是由秦枫出钱，环保局出政策，出人力的支持，众多企业参与其中，以污水治理厂盈利为主要目的，进行环境治理。比如说核电站，秦枫的主要方法是，核电站将污水排进秦枫所建造的污水治理厂中，而污水治理厂将污水处理完毕之后，不仅能用作饮用水供给给全市，而且还能通过沿河两岸的开发来赚钱。河道两边的开发计划，需要各个企业来参与，只不过不同的是，河边的开发分两段进行，靠近市区的那一段是由其他几家房地产企业进行开发，而工业园区这一段则是秦枫开发，众多企业入股。工业园区中有很多企业，这么多企业，员工的消费成为一个巨大的问题，尤其是日常消费。假设一个人每天工作八小时，一周工作五天，也就说每周都有40个小时是在工业园区这边度过的在，如果算上加班的话，会更多一点，而且这八个小时几乎都是黄金时间，更何况，这边还有数十家企业的员工是附近住宿的，同时别忘了，这附近的有全国最大的代工厂，园区工人有二十多万人。这要是不能赚钱的话，那就没什么能够赚钱了。张书豪听完之后茅塞顿开，这种方法给他时间他也能想到，只是并不适合他，因为他是环保局的局长，不能像秦枫一样这么做。其实这个计划的事情，并不是一定需要秦枫来做，而是需要秦枫想做。只要他想做，这才能做成，否则找多少人来都是白给。张书豪兴奋地握住秦枫的手，说道：“哎呀，小秦同志，真是亏待你了，走走揍，咱们找个茶馆好好说道说道。”秦枫笑道：“怎么了？你不用在这上班了？”张书豪脸色有点尴尬，说道：“哎，别提了，都是我不识人啊。走走走。”张书豪拉着秦枫出了门，门卫看得非常奇怪，张局长不应该是很生气么？怎么这么兴奋地就走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局长疯了。既然张书豪同意了，秦枫也就不拿捏了，把计划从头到尾，详细万分地又跟张书豪说了一遍，张书豪决定做了，而且现在就要人要资金，要资源。两人又把计划中的各个漏洞全都想了一遍，觉得这计划肯定是万无一失，只要能成，那就是各取所需，秦枫得到了利益，张书豪呢，则取得了功绩。张书豪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开始计划，只不过他也知道，这其中还有很多手续要办理。并且牵扯到了多个部门，工商、行政、国土资源局、公安等等，这些部门如果张局长来协调的话，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他想了一想，这件事不能自己专美，他美不起来，只能上报，让上面牵头成立相应的组织，跨部门进行协调，这样才可能成。现在，张书豪跟秦枫就像是亲兄弟，对秦枫客气得不得了，同时暗中庆幸，幸亏有萧战来了，要是来的别人，真把秦枫给赶走了，他的损失可就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