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忽然亮光大开，秦枫的眼睛有点不适应这突然来到的光芒，觉得有些刺眼，不由自主眯起来。过了几秒钟才逐渐适应，只见前方赫然一张巨大的马脸。马脸上双眼圆睁，带着一点的迷茫和困惑，看着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想去抚摸一下。不过秦枫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肯定是谁在地下做的实验。但是对方究竟是如何把马弄进来的不得而知，而且，谁会选择一个马来做实验呢？马的基因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想要跑得快的人？何坤跟另外两个人此时正倒在不远的地方，何坤爬了起来，站在秦枫身边，跟那个马头人对峙，不过这个半兽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仅仅是好奇地盯着两人观看。这一点可以理解，它根本就没出过实验室，可能自从它出生到现在见到的人还没秦枫半天看到的多。等了一会儿，那马头人仍旧没有动静，秦枫试探着上前摸了下马头人的鼻子，马头人十分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还往秦枫手上蹭。何坤跟秦枫一脸懵逼，这是用来做呆萌实验的么？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不得其所，秦枫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里是基因实验室，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药品，这些药品正是秦枫他们所需要的。于是便跟何坤亮两个人一起翻了起来。马头人十分安静地坐在一边，坐了一会儿可能觉得没意思，又跑到那两个倒下的人身边，秦枫害怕马头人伤害他们，十分紧张，不过他只是坐了过去，然后打量着地上的两个人。秦枫这才松口气，继续去找药品，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虽然并不齐全，但是好歹也能够进行一下简单的处理。处理完伤口，秦枫才察觉到浑身疼痛，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实验室中还有一些食品，这些显然是为了给人长期食用的，其中大多数都是易于储存、不易变质的物品。给何坤分了一点，又给两个伤员喂了一点水，之后便坐在旁边休息起来。这里感觉不到炎热，上面的大火熊熊似乎对这里没什么害处，但是秦枫跟何坤两个人也不敢耽搁太久，万一上面坍塌的话，可能会将几人都困在其中，因此，尽快找到出口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这个地下实验室的庞大出乎意料，他们所在的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就已经非常大了。从他们进来的对面还有一个房门，打开之后，外面是个走廊，走廊很长，尽头是另外一扇门，秦枫往前走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走廊两旁都是玻璃窗，透过玻璃窗，秦枫发现这里几乎完全复制了基地的模样，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实验室。而在实验室中都是各种各样的残骸。在这些实验室中，夹了一个小小的房间，秦枫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房间稍微显得有些散乱，但是被子却被摆放的十分整齐，是军队中的豆腐块，可能屋子里的主人曾经参军过。秦枫走到屋子里到处翻了一下，希望能找到一个表明身份的东西，但是屋子里的人生活极为简朴，除了一些必须的物品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至少在外部秦枫没找到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爱好的东西。然而当他打开抽屉时，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抽屉中的东西也很简单，第一个抽屉里主要是一些小东西，剩下的几个全都是空的，而在最后一个抽屉中，则有一个秦枫非常眼熟的东西。里面有一个类似于相框的东西，两片玻璃中间夹着一个东西，周围用金属包裹着。被严密保护的，其实只是一张纸，纸上写的东西秦枫很熟悉：小姚写给季末的绝笔信。信纸上有血迹，边缘有些残破，字迹的颜色也开始掉落，有些地方已经不是很明显，季末为了永远保存着这封信，所以把它夹在玻璃中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玻璃中间一定是真空的，能保存数百年，保证不会掉色或者是破损。那么这个房间就肯定是季末的了，得到这个结论秦枫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他是高兴的，否则也不会闪过一丝惊喜，但他又是悲伤的，如果季末没死，那这里的一切都跟季末有关系。对于季末，秦枫始终存在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负罪感，似乎季末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的过错一般。然而他对季末又是深恨的，季末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承受的极限。愣了很大一会儿，从与季末认识，到最终反目成仇，秦枫回忆了很长时间，胸口中始终一块地方隐隐作痛，当他回忆时，那些事情似乎又被他经历了一遍，痛苦更加深重。等他回过来神，才发现仅仅是过了五分钟而已。将这个相框他收到口袋中，打散了关于季末的所有念头，坚定不移地往前走去。里面再没什么惊险，在道路尽头，他们找到了通往地面的道路。当快要抵达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身后。何坤问道：“怎么了？”顺着秦枫的目光，他看到了那个马头人，马头人一直跟着他们，并且帮助何坤抬着那个受伤的人。如果说这个半兽人跟其他半兽人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好像具有某些人类的思维，从智商上来说，似乎更加高级一点，他似乎能够明白人类的感情，也知道人类在想什么。此刻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秦枫。何坤又问道：“怎么了？”“这个，我们不能留。”秦枫指着马头人。马头人好像听懂了一样，双手无力地垂下，王龙的脚被扔在地上，何坤差点没抱牢把他扔地上，他怒气冲冲地瞪着马头人，却发现马头人的眼中留下了眼泪。这一幕让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问道：“这个留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的事情。”秦枫说道：“怎么不是坏的事情？他如果留下来，这个社会也不会接受的，如果这种技术大面积发展，你觉得我们社会的伦理道德能够承受么？”何坤沉默了，他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不能承受的。不说别的，单单是这项技术已经足够让世人震惊了，更何况由此会引发一系列的伦理、道德、社会习俗、法律法规等影响，这些恐怕需要人类几百的时间才能完全消化。再者说，即便是忽略这些影响，他出去之后，大约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被人类带到实验室中，躺在手术台被人解剖。何坤也沉默不语地看着马头人。马头人已经意识到要发生的一切，虽然在他的思维中，秦枫不知道是怎么样认识到这一切的，但是也感到一阵伤感，他轻声地说道：“对不起。”马头人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之后跪在地上给秦枫磕头。秦枫内心极度挣扎，这也是个生命，并且是个极为特殊的生命，无论怎样和人类是一样的高贵。但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秦枫就告诫自己，必须要立刻烧掉这里，保证这里不会蔓延出去、不会成为人类的墓葬。秦枫摇摇头，表示不同意，马头人发出了一声悲鸣，过了一会儿缓缓起身，转头朝着里面走去，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何坤自己都快要哭了。秦枫强忍着内心的疼痛，不再去看那个马头人。自己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他说不清楚，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以为事关人类，那是最大的事情，其他的都是小事情。这种想法究竟是对是错，他也说不清楚，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世界，而另外一些时候，世界远远比个人妖重要的多。当那个马头人最终消失的时候，秦枫他们听到了一声枪响，从马头人消失的地方传出来。两人面面相觑，这个马头人居然有枪！而且，他居然会使用枪！秦枫跪在地上，对着那片黑暗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敬重你的为人，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我们能做个兄弟。”说完磕了三个头，算是当做对死者的尊重。何坤跟秦枫一样做了这个动作，然后秦枫起身，扔掉一个瓶子，然后将火机扔过去，一团大火从走廊中烧了起来，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那一片黑暗变成了一片完全看不透的光明，似乎是某种隐喻。两人心情沉重地从地道中出来的时候，发现是在一个破旧的仓库中，他们走出仓库，很快就辨明了方向，整个校园中闹哄哄的，很容易就找到消防队的位置，他们还在起火的实验楼前救火。两个人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由于多少都受到了一些伤害，因此立刻被派到医疗车上进行治疗处理，王龙等两人因为受到伤害最为严重，所以立刻被送到了医院中。秦枫的伤口也十分严重，也要被送往医院，而何坤则留下来，配合做调查。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将三人带上了车，不过三人是分别送上不同的救护车的，毕竟一辆车也无法容纳太多的人。当秦枫上车之后，他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男医生的眼神有点熟悉，但是他带着蓝色口罩，头上也戴着白色帽子，秦枫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是谁。但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一直困扰着他。中途他多次去看那个医生，而医生则十分娴熟地运用着工具做检查。或许是想多了，秦枫这么想着，他不记得认识的谁有这么娴熟的医学知识。哦，是有一个的，阿力。不过阿力已经死了很久，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除非是活见鬼了。自嘲一声，秦枫从口袋中摸出来那个带着玻璃的信件，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不过脑海中想的却是季末那张流着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