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后,两手背在后头,扫了沈刘二人几眼,冷冷的问道:“干什么的?”刘志武把他从头看到脚,疑惑的问道:“老人家,您就是范不成范大师?”“梅老板去世都五十多年了,这世上还哪来的大师?直说,有什么事?”老头儿一脸鄙夷。刘志武根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沈牧见状接过话头笑道:“是啊,这年头,不值钱不要脸的大师太多了。不过,以您老的资历和事迹,称之为大师,倒也不为过。”“哼哼。”范不成冷笑起来,盯着沈牧道:“小伙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这招对我没用。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事。”沈牧碰个钉子,却面不改色道:“是这样,我想请您‘复制’一件东西。”之前刘志武提醒过,范不成最忌讳谁在他面前提“仿制造假”这之类的话,所以,他用“复制”来代替。范不成一听,咧嘴笑道:“嗬,还摸过我的底呢?告诉你吧,我早已经金盆洗手了,你们另请高明去吧。”说完,就要关门。沈牧赶紧拦住,正色道:“这件东西,除了您老,整个明海恐怕没有谁能复制得出来。所以,还请……”“我说得不够清楚?我已经退休了,不接活儿了!”范不成加重语气重复道。“凡事总有例外。您先听听这件事情是什么,然后再……”沈牧仍不放弃。“我说你这孩子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灵光?我不干了!还不明白吗?”范不成怒了,吼了两嗓子后,挥手道:“去去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刘志武也怒了,在他眼里,沈牧那是何等的人物?怎么能被一个糟老头子呼三喝四的?“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不会好好说话么?哪来那么大火气?”范不成努力瞪着小眼,冷笑道:“怎么?要跟我龇牙?你满明海打听打听去,你范大爷什么时候怕过人?我现在就是在跟你好好说话,要不然,我大耳刮子抽你!”刘志武不屑的哼了一声:“抽我?你也不怕闪了你那老腰?”“嘿!小兔崽子!你他吗……”“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看你老胳膊老腿,哼!”沈牧眉头一拧,不悦道:“志武,怎么跟范先生说话?尊老都不懂?我们确实是一大清早就登门打扰,还不许人家不乐意?”刘志武见他发话,把头一低,不吱声了。范不成重新打量他几眼,面色稍稍和缓了些,冷声道:“行了,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我这儿枉费心机了。”说完,直接关门。“打扰了,您老保重。”沈牧对着门板说道。“沈先生,您这是何必?他一个造……”刘志武刚说到这儿,突然看到沈牧冲他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指了指门,示意范不成还没回去。“人家是老江湖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作为后生晚辈,我们要有起码的尊重。”沈牧扔下这句话,冲刘志武使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了范宅。回去的车上,刘志武苦着一张脸道:“那老头也太横太倔了,完全是油盐不进。沈先生,看样子他真是铁心退隐,这可怎么办?”沈牧倒不以为然,轻笑道:“干了一辈子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下?放心,办法总会有的。”“什么办法?”刘志武追问道。“你刚才称他为‘大师’时,他是怎么回应的?”沈牧反问道。“他说煤老板都去世了,哪还有大师?不过,煤老板到处都是,他怎么说去世了?”刘志武十分不解。沈牧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以为是挖煤的老板呢?他说的是戏剧大师梅蓝方梅老板。”“哦,难怪。”刘志武也好不意思的笑了起来。“他确实是个戏迷,而且当年就是了追名角儿才从燕京迁到了明海。”“有喜好就好办,只怕他无欲无求。”沈牧嘴角微扬,已然是胸有成竹了。第二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样的人物。刘志武再次敲开房门时,牢记了昨天的教训,非常恭敬的问候道:“范老先生,再次登门打扰,实在情非得已,还请您老见谅。”范不成见他这么客气,一时发作不得,眉毛胡子皱成一团,问道:“又有什么事?昨天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吗,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沈牧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型的锦盒,笑道:“老人家,昨天我空着手来实在是失礼,回去反省了一夜,这不,淘了件小玩意儿,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他双手捧上锦盒,范不成斜着眼睛瞄一眼,不为所动道:“除非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传国玉玺,否则,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呵呵,老人家说笑了。要真是传国玉玺,我哪还敢拿出来?”沈牧笑容可掬,说着,又把锦盒往前递了递。范不成盯着那锦盒好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接过,嘴里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奇玩意。”等他打开锦盒时,却见里面是一把折纸扇。看着色泽包浆,倒像是老货。取了扇子,沈牧殷勤的接回锦盒,以便他掌眼。范不成没有急于打开扇面,而是细细看着扇骨,不一会儿小眼睛亮了,小心翼翼的展开扇面来。只看了一眼,顿时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沈牧,脱口问道:“你哪弄来的?不是偷的吧?”沈牧卖起了关子,笑道:“您老先说合不合意吧?”范不成不再搭理他,双手捧着扇子跟西施捧心似的转头就朝里小跑。沈牧和刘志武对视一眼,笑着跟了上去。来到古色古香的客厅,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刘志武总有些不自在,生怕一屁股坐坏了什么文物古董之类。沈牧淡定从容,微笑着欣赏客厅里的摆件。虽然不懂鉴定,但他猜测着,这里所有东西恐怕都是范不成的杰作,换言之,全是假货。主位上,范大师将扇面反复看了好几次,尤其注意扇面上那幅仕女图以及下面的落款以及题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