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那日,他能再多注意几分,又怎会让琳琅轻而易举地被人从他的眼前带走呢?
那是与他生活了七年的妻子,她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人将她带走了呢?
屋顶上传来女子的轻笑声,素衣与闻不悔听了下意识朝上望去,见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女子,正望着他们笑。
“夫人——”素衣见了那熟悉的面容,失声叫了起来。
“她不是琳琅。”闻不悔失了冷静,喊来了护院。
那女子衝着他们笑了笑,随即运功飞离。
“谁抓住那女子,赏银一千两。”闻不悔的手早已垂放在身侧,红艳的血顺着受了伤的手背一滴滴滴落在地,他却无心去理会。
护院在一千两银子的诱惑之下纷纷去追那女子,闻不悔心中却很清楚那女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抓到。
转身离开院落,吩咐人准备好代步的马和干粮,府中上下在闻不悔失了冷静的情况之下战战兢兢的准备好他要的东西,原本与闻不悔一道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的几个随从再次与他一道匆忙地离开了闻府。
随行的随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没人敢多问一句。才片刻,闻不悔便将随从甩在了身后,几个随从一惊,忙用力地鞭打马儿,朝闻不悔的方向赶去。
闻府中上等的马跑起来自是快,再快,却仍压不下闻不悔心中的焦虑。冷风呼啸着刮过闻不悔的脸颊,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他的妻子。
他一定,一定会找回她的。
夜里琳琅梦到了闻不悔,梦中的他消瘦了不少,让她惊醒时无端的心疼,再也无法入睡,只好就那么在床上坐了一宿。
次日一早离开客栈时,琳琅面容有些憔悴,忽想起前次望苏他们将她悄无声息的带出闻府时她处于一种昏睡状态,怕自己夜里再想起闻不悔而无法入眠,便想让望苏他们再次迷昏她好让她接下来的几天能够好好安睡。
望苏神色复杂地盯着琳琅瞧了半晌后,伸手点了琳琅的昏睡穴,并在琳琅的身体软下时伸手接住了她。
他将睡着的琳琅抱上马车后,手轻轻地抚着琳琅的面容,喃喃自语道:“这般不是更省事。”
“望苏哥哥,男女有别。何况我娘已经罗敷有夫了,你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随后上了马车的闻秋见到这情形,想到了川州的闻不悔。她进了闻家之后,虽和闻不悔不怎么亲,那男人却从未亏待过她。若要仔细说起来,“闻秋”二字在闻家的族谱上也是清清楚楚地写着的。
而且,那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让她想起他,她的父亲。
望苏瞥了闻秋一眼,似是故意和她作对般,将睡着的琳琅揽进了自己怀中。李砚上车后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看了望苏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马车在风中飞驰,朝着燕京的方向迅速靠近。
后来的三天,除却吃饭时间,琳琅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梦里她依旧梦到闻不悔,她知道除非她不睡,否则总会梦到他。
淡淡的思念爬上了心头,一点点地占据了琳琅的整颗心。
她知道,她对他,也不再是从前那般简简单单的只是喜欢。
爱么?应该是吧!
三日后琳琅再次醒来,马车已然载着他们到了燕京城东门口。燕京是大毓朝的都城,守衞较之其他城镇都要严谨上几倍,且大毓朝律法有规定,在城门入口,无论是何人都必须下马或下车来接受城门口守衞的盘查。
琳琅他们到时是清早,因年关将近,附近许多村落的人都进城去赶集,才大清早就已经有许多人排着长龙在等待盘查后进城。
望苏解开了琳琅的睡穴后,她随着望苏他们下了马车。
燕京城的城门甚是宏伟,高墙之下的人们显得有些渺小。琳琅望着东城门上那篆刻的“燕京”二字,一时间百感涌上心头。
心底最深处开始隐隐作痛。
一别七年多,到如今将近八年,她终于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燕京,燕京,这两个字就好比噩梦般,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顿时呼吸困难。
过去的几年,她过得太过安逸,以为自己是真的忘了。当她看到“燕京”二字时,那些曾经的记忆再次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或欢乐,或悲伤。
谁曾想过,伤自己最深的人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如若这世上有孟婆汤这种东西,那么当年她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找到,然后喝了,将曾经的一切通通都忘却。
不知何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一片片,自空中跌落在地。
这个冬天,燕京的第一场雪,自琳琅他们抵达燕京城开始,足足下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