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景珣下了圣旨,将将军府旁的那座府邸赐予琳琅作为公主府。此举着实让朝中上下那些无数次上书请怡和长公主另立府邸的大臣们大大吃了一惊,最后倒是得了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公主府中服侍的下人们都经过精挑细选的,琳琅并未搬入,整座府邸形如虚设,下人们口风紧,外人丝毫没能看出那不过是无主的空宅。
离宫之后,景珣并未去打扰琳琅,朝中上下那些杂事缠得他无暇分身,让琳琅落了个清净。
唯有恒凌日日上门,久了,琳琅也便习惯。
燕京城外有座荒芜了许多年的鬼宅,虽名为鬼宅,却有个极美的传说。
传说宅子院中的那棵老枫树是上百年前一名思念远征夫婿的女子所化,她在这座宅子中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年华逝去,满头银丝,仍未能等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呕了血,死后化作这棵树,年年岁岁守着这座老宅,每年的秋日,那片片红叶便是她的血泪。
转眼到深秋,院中那棵枫树时不时飘着落叶。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划出美丽的弧线。
恒凌坐在石椅上喝着琳琅亲手泡的茶,瞥了满地的落叶一眼,忍不住劝道:“阿姐,这地方阴森森的,不如搬回公主府吧?”
琳琅淡笑,看向在院中玩落叶的景姮一眼,道:“这儿当然比不上你那将军府,不过姮儿很喜欢这儿,我也是。”
恒凌撇嘴,放弃说服她。从她第一天踏进这宅子起,就不住地劝琳琅,可惜琳琅都不为所动。
见她那模样,琳琅忍不住笑她,待敛了笑,随口问道:“子衡领兵出征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恒凌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答道:“是啊,这一个多月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琳琅见状,安抚道:“东勒在大毓西面面,从燕京出发到西南边境行程最快也要月余,子衡行军多年,不会出什么意外,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恒凌冷哼一声,道:“我才不会为他担忧。”
琳琅当她耍小女儿脾气,笑而不语。
恒凌见她笑成那样,恼怒道:“阿姐,你笑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琳琅忙敛了笑,朝一旁玩耍的景姮看去,见她正抓着落叶往嘴裏送,大惊,忙上前去拍掉了她手上的落叶,道:“姮儿,这东西可不能吃。”
景姮嫩白的小手被拍红了,丢了树叶便哭出声,让琳琅无奈之余还得好声好气地哄她,最后却是恒凌拿了个桂花糕塞到她嘴裏,才让她止了哭。
哭过之后,景姮又开开心心地在院中玩乐。恒凌望着她的笑脸,叹道:“姮儿这性子来得快去得快,倒是极好。”
琳琅会心一笑,叹道:“也不知是随了谁。”
感慨之余,不由得又想起了闻不悔,神色骤然一黯,却迅速掩去。
恒凌知道她又想起那些往事,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道:“皇后娘娘已经怀孕八个月,不久姮儿就有伴儿了。”
“我倒希望姮儿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长大。”琳琅想了想,问道,“阿珣近来可好?”
“济州暴雨,济河水冲垮了河坝,珣哥近来为了这事儿忙昏了头,也说不上好!珣哥为了大毓,确实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恒凌感慨。她们不在其位不知其累啊!
“你若见了他就与他说,定要多注意身体。”琳琅抱住扑向自己的景姮,任由她在怀中乱蹭。
恒凌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见日落西山,而将军府如今就她这么个主子,也不好再叨扰,便向琳琅请辞,琳琅也未多加挽留,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绝尘而去。
景姮望着卷起尘烟的马车,嘴裏犹“姨、姨”地喊道,那模样倒有几分舍不得恒凌。
长歌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道:“殿下,秋宅派人送了拜帖。”
琳琅抱着景姮进了府门,长歌紧跟其后。
下人端上了清水,琳琅为景姮洗去身上的污渍,又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后,才问道:“除了拜帖,来人可还有说什么?”
“秋小姐邀殿下过府一叙,时日由你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长歌伸手捏了捏景姮的脸儿,转而问琳琅,“殿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