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我这身嫁衣好不好看?”怡素穿着大红的喜服在怡悦面前轻轻转了一圈,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怡悦冷哼了一声,别过头,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怡素微笑着,不以为意,走到怡悦的身前,蹲下笑道:“娘,你不开心吗?我完成了你的心愿,我已经是圣女了,再过几日我就要嫁给阴豫了。从今往后,我们怡家在族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怡悦突然笑了起来,道:“我怡悦这一生做过两件错事,第一件就是害死了我的亲姐姐怡惜,第二件就是生了你这个孽子。”
刚巧,怡漠之送汤药进来,撞见这一幕。
怡素迅速起身,紧攥着拳头,咬着牙将那碗药猛地打翻,啪的一声,那药碗撞在门框之上,跌落在地,浓稠的药汁流了一地。
“孽子?你何时将我当过是你的女儿,从你怀上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将我当成你的复雠棋子。你是我见过的天下最狠毒的女人,为了向自己的亲姐姐复雠,不惜用自己的女儿做赌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爹被你杀死的那一幕。你是我的娘亲,我以为跟着你,你就会对我好一点,可你所有的爱,全都给了那个丫头,就因为你觉得欠了她娘?可我才是你的女儿啊!我哪一点比不上她?就算是你害死了她娘又怎样?难道她娘就没有害过你?若不是她娘,你怎么会一夜之间从圣女的位子上摔下来?大爷爷他们怎么会这么多年来在族内都抬不起头?我费尽心机,想要当上圣女,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整个怡家,为了你!可你呢,不但差点毁了《天一圣经》的下卷,还将上卷给毁了,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怡素吼道。
“你给我闭嘴!就算我被依族规处死,那也是我怡悦应得的报应。”。
“好!既然你想寻死,那也怨不得我。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不是有长春功吗?练了长春功又能怎样,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天一圣水的滋味很好受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我一定会让那个贱丫头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折磨致死的。”怡素恶毒地道。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怡素这辈子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孽子,我不想见到你,你马上给我滚!给我滚!咳咳咳——”怡悦激烈地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怡素咬了咬牙,满脸怒容,拂了衣袖便出了门。
怡漠之不忍心,上前轻抚了抚怡悦的背,安抚道:“悦姑姑,你别和素姐姐生气了,身子要紧。”
怡悦越咳越厉害,最后咳了一大口血水出来。
“怡漠之,你给我滚出来。”怡素忽地在门外大叫。
怡漠之撇了撇嘴,只好抱歉地看了一眼虚弱的悦姨,轻道:“悦姑姑,我去给你重新熬药。”
出了门,怡素便衝着她吼道:“你给我听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把解药给她喝。”
“素姐姐,悦姑姑她……她毕竟是你的娘亲,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狠心绝情了些……”在怡素的狠瞪之下,怡漠之的声音越来越小。
“娘亲?你难道没有听到她方才的话吗?她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了吗?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天一圣经》的下卷就被她给毁了!她不但一直藏着下卷不交出来,还将那个死丫头找到的上卷也给毁了。她违背族规,跑出天一谷,被宁家的人给抓回来,若不是我赶着去杭州救她,她的命早就没了。若不是我费尽心机地当上圣女,她能喝到天一圣水的解药吗?我给过她多少次机会,这么久以来,她除了会骂我还会什么?我会变成今日这样,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她?今天刚做好了嫁衣,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我迫不及待地穿上来给她看,就是为了让她也高兴一下,因为我要嫁人了,我就要嫁给族长阴豫了,这是莫大的荣幸。可她呢?还是和以前一样冥顽不灵,只会泼我一身冷水。在她眼中,只有怡符衣那个贱丫头才是百般好,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我才是她亲生的啊!难道还比不上别人生的吗?”怡素一声怒吼,便将眼前开得正艳的一株梅树一掌击倒。
怡漠之吓了一跳,颤着声道:“素姐姐,你别生气,都是漠之不好。”
“放眼整个怡家就你最没出息,看见一只蚂蚁死了都能哭上半天。烂泥扶不上墙!”
“素姐姐,你救救悦姑姑吧,以你如今的身份求各族的长老,悦姑姑说不定会有救的。”
“我一直在救她,不然你以为她喝的解药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再过几日,悦姑姑就要被处以血刑了,你难道忍心见着她死去吗?”
怡素咬紧牙,随手折了一枝梅花,转过身对怡漠之道:“有个人可以救她。”
“是谁?”怡漠之惊问。
“怡符衣。”怡素道。
“啊?符姐姐?可是……符姐姐她被赶出天一谷了啊!”怡漠之咬着唇轻道。
“她不是喜欢那个死丫头吗?把她当作亲生女儿,那就让那个‘女儿’来救她好了。”怡素冷笑着。
“符姐姐是被悦姑姑亲自给赶出谷的,我亲眼看着符姐姐一脸伤心欲绝地离开天一谷,她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到这裏?”
“她会的,她一定会的!”怡素斩钉截铁地道,她望向怡漠之,“不过要你帮忙。”
“要怎么帮?素姐姐,你说。”
“漠之,跟我来。”怡素扬着唇,在心中恶毒地笑着。这一次,她要怡符衣有去无回。
为了让美仁淡忘失去向昕的伤痛,景升陪着她一路游山玩水,并不急于回杭州。
路经昇州,早已听闻十里秦淮,金粉楼台,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似幻,此等美景如何能错过。
景升被花楼里的姑娘们缠到快要发疯,而美仁却是左拥右抱安然享受着美人们的热情,最终因景升受不了那些姑娘们的放荡不羁而告终,他将一身男装的美仁硬拖出了花楼。
“以后不准你来这种地方。”景升对她下了禁令。
原本满脸嬉笑的美仁脸色倏然一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很想她……”
景升知道她想的人是谁,轻揽着她,道:“很晚了,我们回客栈。”
“嗯。”
二人方踏入客栈,掌柜的便急忙迎上前,交出一封信,对美仁道:“这位夫人,今日黄昏,有人特地送来一封信来,指名说是要交给您。”
美仁怔了怔,是什么人会知道她在昇州,住在这裏?接过那封信,她抽出信笺展开,待看清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大变。
“怎么了?谁给你的信?发生了什么事吗?”景升见她脸色不好,以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回过神,美仁嫣然一笑,道:“哦,没事,是前阵子我看中了一个玉饰,原本那主人想转卖的,现在他又反悔了,所以有些遗憾。”她连忙将那张信笺折好,收进衣袖之内。
景升轻点了点她的鼻头,牵过她的手,拉着她上了二楼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