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是被勾起了兴致:“这怎么说?”
“我博士还没毕业,还在老板手下当学生,兼职讲课。”
那人意味深长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片刻,暧昧地笑了笑:“挺好的。”飞机正不断降低高度,很快便要着陆Q地机场。他从钱夹中取出一张名片,转手递给她:“以后,也许还有的是机会,先留个联系电话。”
容玉有点莫名其妙,碍于礼貌还是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印刷的内容十分简单:“嗯……元丹元先生,恕我冒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飞机落地的一瞬间,重重地震动一下,然后飞快地向前滑行。
元丹戴上墨镜,朝她戏谑地一笑:“你觉得我这是什么意思?”
下了飞机,容玉在行李提取处拿到自己的行李箱,往出口通道走去。只见那个叫元丹的男人带着墨镜,走向一辆改装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他趴在窗口同司机笑着说了两句话,便拉开门上了车。
来Q地自助游的人非常多,很多都开改装车自驾,这种情况也算见怪不怪。容玉捏着他给的名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她在等候出租车的间隙,点亮手机屏,竟然有三四个未接来电。她打开一看,竟是李彦卿打来的。七日杳无音信的人,却在这个时候联系她。她回拨回去,语音提示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内,连着拨了三四次都是如此。
正好这时排队到了出租车的上车处,司机帮她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容玉想了想,报了市中心的位置。她查了邮箱,有一封新邮件,打开是一条语音信息。她下载了播放出来,只听背景音嘈杂,不断有无线电信号干扰,一阵嘈杂后,只听一个颤抖的声音开始说话:“不管你收到了什么邮件,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
容玉忙把这段录音掐断了,只见前方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捏着手机,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强忍住不胡思乱想。在没有确定情况的条件下,胡乱做出任何猜测都会印象推断的正确与否。
很快到了市中心,她直奔超市,扫了一堆压缩饼干和日用品,又去药店买了急救箱和各种应急非处方药,开始打听去之前用定位系统查到的坐标所在地,问了几个当地的向导,都觉得那地方太难行,不愿去。
容玉坐在街边的小店门口的位置,点了一碗酥油茶,给手机插上耳机,重播那段下载的音频。依旧是一段难忍的嘈杂声响过后,一个人用颤抖的声音开了口:“不管你收到了什么邮件,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七日之后,恶魔即将降临……”
她突然一个激灵,这个颤抖变调的声音的主人是李彦卿!
室外的阳光灼热通透,她却无端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起。
容玉坐在那边,不想动。继续或者返回,是她将要面临的选择。人都是趋利避害,她的理智让她选择回去,可本能却是想往危险之地一探究竟。
她正迟疑不决,忽听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矮小的男人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中,后面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边追一边喊:“拦住他,他是小偷!”
那小偷转眼间已经跑到了容玉面前,她拎起行李箱朝那人膝上一扔,那人始料不及,被绊得踉跄几步,后面的高大男子转眼间追上,猛然跳起将他扫倒在地。他将人按在地上,从小偷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夹,回手扔给正气喘吁吁赶来的一个中年人,抬起头朝她露齿一笑:“美女,谢了!就是要再麻烦你一下,帮忙报个警。”
打过电话,警察很快就赶到现场,把小偷和失主都带回去做笔录。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我看你不像本地人,是来旅游的吗?”
容玉拿出一张地图来,给他指了个地点:“我想去这附近,问了几个租车点,都不愿意去,您知道哪里可以租到车么?”
那人抓了抓头发,疑惑道:“这个地方不是传统的旅游线路啊,你们这些驴友真是想得出来,我那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侄子也要去这裏,不如你来搭个顺风车吧?”
太巧了。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陷阱?
容玉不动声色:“好啊,那要麻烦您费心了,我会分担车费的。”
她正要提起箱子,却被那人抢了先:“这种力气活,当然不能让女孩子来做。”容玉只得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的路倒都是主干道,很快便停下来,走向一个路边停车位,那车位上正停着一辆6座皮卡车。
副驾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压低了帽檐闭目养神。
那人拉开车门,正要把行李箱放进去,忽又停住,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来:“这是我的证件,你看一下?”
容玉看了一眼,是一张身份证和一张警官证,证件上写着的名字叫卓谈,照片和人对得上,警官证上也有钢印,似乎不像是伪造的:“卓警官。”
卓谈笑着摆摆手:“别这样叫,其实我被放了长假,说不准以后就不做这行了。”他放好行李箱,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在椅子上踹了一脚:“臭小子起来了,还睡!”
副驾上的年轻人抬起头,露出了帽檐下一双细长冷漠的眼睛。他看了容玉一眼,又压低帽檐,睡了过去。
卓谈苦笑:“这是我侄子无命,你瞧他一点礼貌都没有。”
容玉道:“没关系的。”
卓谈发动了汽车,一路开出城区,上了高速,很快又进入了一段国道,周围都是荒漠般的戈壁,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骄阳映照在石头上,泛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容玉看着手机,这裏连网络信号微弱,她的手机可以连上衞星数据库,但前提也必须先有网络登入代理程序。在这个地方,再发达的科技也一时使用不上,全凭人类本身。
她可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决定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你该不会也是看了什么网上介绍,到这裏来度假的吧?”卓谈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容玉,“那个地方原本是一个疗养院,后来据说被挪作研究基地,现在很多人看到网上的介绍,就说去体验一下,小住几天度假。其实度假哪有来这种荒凉地方?倒不如找一个温泉酒店呢。”
容玉抬起头,透过前方的后视镜,只见副驾上昏昏欲睡的无命忽然睁了一下眼睛。她微微一笑:“没来过,就想来看看。”
卓谈摇摇头:“我看是活受罪,你看前面那些人,估计也是去那里的,这种路,再好的车子也受不了。”
容玉往窗外看去,只见前方五六百米处,有车子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卓谈在经过时踩煞刹车减速,只见有人站在路边,大幅度地挥动双手拦车。
卓谈把车子停下,人却没有下车,只摇下了车窗探头问:“你们是爆胎了?”
但见一个年轻女人走上前,大热天的,她穿着短靴和黑色的体恤牛仔热裤,露出的修长白皙的双腿已经晒得发红。她寒暄地笑了笑,报出了一个地址:“我们要去那边,可惜半路车子爆胎,这位大哥可否带我们一程,剩下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
她报出的那个地址,正是容玉要去的地方,也就是传言中的旧疗养院,后来又挪作实验研究之地,现在也许是所谓的度假地。
这绝对不是巧合。容玉皱眉,那个女子看上去气质凌厉,而她还有几个体型彪悍的男人同行,看上去都不像寻常人。
卓谈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不顺路,不如你们再等等看,还会有别的车经过的。”
他话音刚落,一把柯尔特0.45口径的黑沉沉的管口已经抵住了额头。那年轻女人微微一撇嘴:“少废话,把车门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