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几兄弟中,顾东瑾是最得顾老太爷宠爱的孙儿,因他肯读书上进,顾老太爷也曾放言,说道不必那么早定亲,待有功名再议亲未迟。众人也知道,有功名再议亲,自能攀得真正的名门贵女,顾东瑾也自有心思,因此房里只有两个通房,并不像顾东瑜那样,左纳一个丫头,右纳一个丫头。只他不曾想到,范晴一到,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就齐齐变了口风,认为他该先和范晴定亲,不必等得了功名再论。
也怪不得范老夫人和范夫人偏心范晴,范老夫人和范夫人皆出之范家,能不帮着范晴吗?可惜顾东瑾心思和她们不同,另有打算,只恨没法子摆脱范晴而已。他今晚约范晴出来赏月,本来就不怀好心,不想却看到范晴和顾东瑜拉扯,这一下心下暗喜,哪儿肯放过机会?只一口道:“晴妹妹,你既然喜欢三哥,我就成全你罢!”
范晴一听,忙忙解释事由,又让史绣儿作证。史绣儿哪儿肯说真话,自是含糊应答。顾东瑾摆摆手道:“晴妹妹不必分辩,我这就到祖母跟前为你们说好话,祖母等人定不会棒打鸳鸯的。”
顾东瑜难受了一阵,却是缓过劲来,也帮范晴解释了几句,说道是因自己摔倒了,央她过来扶一把,并不是和她拉扯。顾东瑾好容易找到机会摆脱范晴,如何肯听顾东瑜解释,只道:“不管你们如何说,反正我是亲眼看见你们拉扯的,你们不想我捅到祖母跟前也行,但我是不会定婚的。”说着就要走。
范晴一听着了急,一下冲向荷花池边,就想往下跳,史绣儿站在她旁边,眼明手快,已是拉住了,慌忙劝道:“晴妹妹,说清楚就是,何必这样?”
顾东瑜见闹成一团,怕惊动府里大人,只得道:“到楼阁说话罢,小心惊动了人。”
一行人到了楼阁,顾东瑜适才的燥动已消了下去,心下暗暗诧异,咦,姚表妹这个媚药也奇怪,不须合欢,居然只过一阵子就没事儿了。
待姚蜜赶到时,正好见顾东瑜和顾东瑾沉着脸,范晴却嚷着要寻死,史绣儿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顾东瑜虽喜欢胡闹,但见范晴寻死觅活的,马上没了胃口,恨不得马上脱身,想着姚蜜和范晴要好,自能劝得范晴安静下来,因一见姚蜜来了,马上站起来道:“姚表妹,事情是你惹起的,该你负责。你们都是好的,可惜我惹不起。以后大家少见面吧!我走了。”
顾东瑾见顾东瑜要走,他也不想留,站起道:“不管你们打什么心思,我这两年是不打算定亲的。”说着瞥一眼史绣儿和姚蜜,跟在顾东瑜身后就走。
他们什么意思?史绣儿和姚蜜一怔,又马上反应过来,顾东瑜的意思是,他三个都不要。顾东瑾的意思是,他知晓她们都想嫁给他,因此陷害范晴了。但不管是范晴也好,她们也好,他一个也瞧不上,她们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范晴也不是笨的,一听顾东瑾的话,也明白了过来。不是她解释不清楚,而是顾东瑾本来就不想和她定亲,借此摆脱她罢了!
待顾东瑜和顾东瑾身影消失在楼阁外,范晴止了哭声,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掉。
史绣儿咬了唇,心下难受万分。
姚蜜呆站了一会儿,坐到一边喃喃道:“我们三人都被抛弃了么?”
夜风拂过,姚蜜的话悠悠回旋着。史绣儿抬眼打量她一下,再看看掉泪的范晴,黯然道:“是的,就是这样没担当的两个男人,依然嫌弃我们了。还有一个半月,我便满十五周岁了,到那时……”说着惨笑一下,止了话。
范晴一边擦泪一边道:“上京之前,我娘就给我搁了话,这趟上京,要么嫁在京城,要么死在京城,不准回去丢人。”说着狠狠揉眼眶,推窗姚望,神色凄然。
“不过是气话罢了!我娘还说,若我嫁不出,不止会要我死在京城,她也会死在京城的。”史绣儿知道自家娘家有多嫁女心切,说着也红了眼眶。
姚蜜怕范晴真个想不开,忙不动声色靠过去,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发狠道:“若我是男子,就把你们两个都娶了,什么事都没了。”
范晴不由破泣为笑,把头靠在姚蜜肩上,轻轻道:“可惜你不是男子。”
史绣儿也移到姚蜜身边,三人并排坐着,同病相怜,满怀愁绪。
到了这时,史绣儿才问姚蜜道:“顾东瑜说你给他下了媚药,真的么?”顾东瑜倒在地下时,确实像中了媚药,可是适才又见他好好的,并没有出丑露乖,又不大像中了媚药的样子。
姚蜜摇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