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之间他又觉得奇怪。既然能托梦过来,为什么不传几部厉害功法过来?岂不是更能增强佛门的实力?
没这么做恐怕是因为有什么限制。
“老和尙,你看到了些什么?”
谢小玉试探道。
老和尙微微一笑,答道……“老衲看到施主就这么走进寺院,然后我就醒了。”
谢小玉心中大定。这算不得托梦,更像是给老和尙某种感应,让他提前一步知道自己的到来。不过,这肯定是佛界中某位大能施展的手段。
“佛祖可有提示要你做些什么?”
谢小玉问道。
老和尙微微一笑,盯着谢小玉的光头:“施主和佛门有缘,还自己帮自己剃度,不如就做老衲的师弟。这座寺院倒也清静,除了老衲就只有三个徒弟。老衲命不久矣,圆寂之后,还望师弟代为主持这座寺院。”
“你知道我来这裏的目的?”
谢小玉神情凝重地问道。
“佛祖虽然没说,但是老衲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看到施主这副模样,猜也猜得到施主前来的目的。”
老和尙双手合十,念了
声阿弥陀佛,道:“我佛门庇护一切需要庇护之人,更别说师弟和佛有缘。”
“突然间冒出我这个师叔,你那三个徒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谢小玉问道。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只打算在这裏暂时挂单,绝对不会做什么住持。
“师弟想必不是普通人,我那三个徒弟都是凡夫肉胎,以师弟的神通,怎么可能担心他们找你麻烦。再说,我最清楚三个徒弟的为人,秀念为人本分,宽念一心向佛,墨念则和你一样也都是在我佛门寻求庇护。师弟若肯传他们一些法术,绝对比让他们当住持更让他们在意。”
老和尙居然没忘记替三个徒弟讨要好处。
法不轻传,即便佛门也是如此。
老和尙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他只是一个佛门弟子,而不是眞正的佛修。那三个徒弟跟着他也只是吃斋念佛,并没学到什么眞正的本领。老和尙将三个徒弟视若子侄,他已经感到自己离死不远,临走之前要替三个徒弟多争取一些好处。
他不知道谢小玉的过去,甚至不知道谢小玉是善是恶,但是能让佛祖托梦,绝对是有大来历的人物,所以他才说那番话。
谢小玉沉吟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些帮衬。
在天宝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经验,很多事可以交给别人做,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将心思全都放在最重要的事上。
普济寺多了一个和尙,千竹坳多了一户人家,这一切都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谁会在乎一个荒僻角落里的小寺院?
三天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上了翠羽山。
翠羽山有前山后山之分,前山并不高,也就百余丈,山顶修了一座很大、很气派的道观。
两个人登上山顶,女孩东张西望,疑惑不解地问道:“哥,这裏就是翠羽宫?
地方好大啊,但是感觉不到仙家气象。J“前山是世俗道观,是达官显贵们进香祈拜用,修道之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谢小玉解释道。
“那么我们来这裏干什么?”
小钗问。
“这裏相当于翠羽宫的门户,这裏的人就是帮翠羽宫看门。”
谢小玉当然不会说他和翠羽宫的弟子没什么交情,所以没资格直入后山,需要前山的人帮忙通禀一声。
“现在应该怎么做?”
小钗又问。
谢小玉也不懂,他是第一次来。不过他装得很明白,提了提烧香的篮子说道:“我们先去上一炷香。”
翠羽宫前山很大,前前后后居然有七座大殿,第一座大殿供奉的是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五位星君,第二座大殿供奉东、南、西、北、中四方神明,越往裏面供奉的神明地位越高。
谢小玉眯着眼睛,看着大殿上弥漫的神力。
这同样也是神道之法,翠羽宫传承自十尊者中的兰仙子,显然这位兰仙子在攻破神皇帝都的时候也得到了一部分神道传承。
那七座大殿并不是谁都能进,谢小玉还没走到第三座大殿就被拦了下来,拦住他的是一个中年道姑。
不等道姑开口,谢小玉取出那枚玉佩说道:“我想见玉佩的主人’请帮我通禀一声。”
中年道姑接过玉佩一看,顿时神色一变。
这枚玉佩是一块红翡,雕成朱雀的模样。那只朱雀展翅欲飞,就像要从玉佩脱身而出一般,绝对不是凡品。
她把玉佩翻到背面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个“韵”字。
中年道姑手微微一抖,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姜涵韵。
“你先在这裏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中年道姑拿着玉佩就往后走。
在最裏面的那座大殿旁有一座小院,布置得颇为雅致,院子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抚琴而坐。
中年道姑托着玉佩来到少女面前,将谢小玉求见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是姜师姐的东西。”
少女微微一皱眉。“你说那人二十五、六岁年纪,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没错,那个男的像是修士,不过我看不出他的境界,女孩绝对没修练过。”
中年道姑连忙回道。
“看来又是一个来拜师的。”
抚琴少女很不以为然,不停翻动着那枚玉佩。
每年托关系走门路想拜入翠羽宫的女孩子不计其数,她已经看得多了。翠羽宫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再怎么托关系都没用,她在意的是师姐的玉佩怎么会落到那个男人的手里?
“那边我怎么回答?”
中年道姑连忙问道。
“晾着他。”
少女不屑地说道:“这块玉佩也不知道是偷还是捡的,连我们后山都进不了的人有什么可在意?”
中年道姑一阵为难,但是她拗不过少女,无奈地转身回去。
到了前面,她只能板着一张脸朝谢小玉说道:“姜师妹不在,等她回山之后,我自然会替你回禀。你先下山去吧,应该用不了多久,也就两、三天的工夫。”
“那枚玉佩呢?”
谢小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中年道姑一阵尴尬。按理说既然没有帮人通禀,就应该将玉佩还给人家,但是她根本拿不出东西。
看到中年道姑这模样,谢小玉已经明白肯定出了意外,玉佩根本没有拿给姜涵韵。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之所以没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尊重翠羽宫。
“小妹,我们走。”
谢小玉含怒说道。
小钗看到兄长发怒,原本对翠羽宫的满腔热忱顿时冷了下来,冷笑一声,说道:“哥,天下女修门派多得是,并不是只有这一家。”
谢小玉也不多话,带着妹妹往山下就走。
中年道姑越想越感觉不对,这不像有求于人的样子。
瞬间,她想起小院里那位内门师妹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罚来这裏,根本就是个惹祸精。
想通之后,她连忙发了一道信符,这道信符化作一点火星,朝着后山飞去。
前山和后山就隔着五、六里,那点火星眨眼就到。
翠羽宫的后山和前山完全不同,也和霓裳门的风格迥异。这裏没有气势恢弘的大殿,也没有祥云缭绕的琼楼玉宇,后山就像一片密林,到处都是参天古木,还有许多奇花异草。
这裏也有房子,不过房子被树木遮挡着。
火星穿过一道无形的屛障,径直投入一座同样雅致、地方也大了许多的院子里。后面是一幢充满岁月沧桑的大木屋,这幢木屋一半嵌在山壁中。
姜涵韵当然没有外出,不过这裏也不是她住的地方,而是翠羽宫的藏经阁。此刻殿中坐着十几个人,大部分年纪和姜涵韵差不多,只有几个人年纪稍微大些,为首的是一个美妇人。
此刻,她们每个人身旁都放着一堆书。
翠羽宫和璇玑派关系颇近,和官府同样也走得很近,所以天宝州出的那些事她们早就知道了。
自从谢小玉的事传回中土,各大门派都在做同样的事,那就是将藏经阁里的书籍全都翻一遍,特别是那些杂书,更是一本都不放过。
姜涵韵伸手接过信符,一扫之下顿时愣住了。
“涵韵,有什么事吗?”
美妇转头看了过来。
“师叔,外门的一个接引弟子说有人持着我的玉佩来找我,还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像是来拜师,但是让雪师妹挡回去了。”
姜涵韵微微皱起眉头。
此刻她正思索那会是什么人。
她确实给过几个人玉佩,但是那几个人如果要见她,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r如果是来拜师的,那就算了。”
美妇并不在意。和抚琴少女一样,这种事她看得多了。
想不到她的话音刚落,姜涵韵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都有些白了,嘴裏说道:“不好,说不定是那个人。”
底下的人全都抬起头来,惊诧地看着她们的大师姐,她们从来没有看过大师姐如此失态。
“涵韵,你想起是谁?”
美妇再次问道。
姜涵韵欲言又止,看了看底下的众位师妹。
美妇眉头微皱,挥了挥手。
刹那间,四周的景色全都变了。她们不再身处于藏经阁内,而是到了外门,就站在那个抚琴少女面前。
“雪师妹,那块玉佩拿来给我看看。”
姜涵韵神情凝重地说道。
“师姐,那只不过是……”
抚琴少女想要解释。
“快,拿来给我看!”
姜涵韵提高嗓门,这一次几乎是吼出来的。
少女吓了一跳,赶紧从荷包里掏出那枚玉佩。
姜涵韵接过玉佩只看一眼,顿时愁容满面:“应该是他。”
r那人是谁?”
美妇也感觉事情不妙,再次问道。
“我总共送出六块玉佩,这块是送给银麟洛文清。”
姜涵韵说得很含糊。
“洛文清……璇玑派。”
美妇立刻明白了。
“那个人不可能是洛师兄。”
抚琴少女连忙说道。
“当然不是。这个人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修行,所以从来没有来过我们这裏。他和洛师兄交情深厚,所以洛师兄才会借他这枚玉佩。”
姜涵韵越想越气,她已经猜到谢小玉为什么来这裏。除了让妹妹拜在翠羽宫门下,另外一个意图恐怕是透过她和洛文清取得联络。
r那个人难道是四子七眞中的某个人??”抚琴少女心中忐忑。
“不是。”
这次回答的是美妇。
她转过头对姜涵韵说道:“现在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你先追下山去看看,或许他还没走远。”
姜涵韵答应一声,一道遁光从脚下飞起,瞬间飞上云端。
r师父,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抚琴少女可怜兮兮地在一旁问道。
“你啊!”
美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这个徒弟老是惹祸。
“对了,师父,那个人到底是谁?大师姐好像很在意他似的,你却说他不是四子七眞中的人。”
抚琴少女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
美妇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说嘛。”
少女撒娇道。
“眞拿你没办法。”
美妇轻叹一声:“那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剑宗传人,在天帅一翁击杀九空山两位眞君的谢小玉。”
“原来是他。”
抚琴少女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