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简介:
安置好普济寺的事务与家人后,谢小玉开始为天门之行做准备。昔日共患难的伙伴们如今再度集结,各有不同的际遇与进展。
天门内的凶险更甚于普陀圣地,不仅处处遍布致命的陷阱,众派人马更为了争夺天材地宝,展开连场乱斗与厮杀……
“嘎吱吱——”
两扇木门缓缓打开,裏面隐约传来铙钹木鱼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僧人,他看了门外一眼。
门口早已经站满人,有老有少,身上挂着香袋,有的手里还拿着磕头用的垫子。
“山里阴冷潮湿,早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喝口姜茶去去风寒。”
中年僧人说着,拎出一个大木桶,裏面满满一桶姜汤,还热腾腾的。
那些香客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拿着自己带来的水杯接姜茶。
中年僧人没多管,转身进了裏面。
此刻大殿里早已经有三个和尙诵经,中年僧人退到后面,也披上袈裟开始念诵佛经。
没过多久,那些香客一个个跑了进来。因为这座大殿太小,只能放下一排跪垫,大部分人就待在天井里,那些自己带垫子来的香客在天井里就自顾自地磕起头来,其他人则排着队伍轮流进殿。
排队的香客有些人嘴裏也念念有词,他们也会背诵一、两句佛经,不过大多数人只是念着阿弥陀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外面仍旧有人进寺,天井快挤不下了。
突然,诵经声停止,然后三声钟响,谢小玉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没管身后的人,径自朝禅房而去。剩下的三个和尙站起身来,秀念上前从供桌上取下香炉,宽念掏出一把长长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梵文偈语,墨念跑到后面又拎出一个大木桶。
“化符水了。”
“快排队,都排好队。”
那些信众全都兴奋起来。
自从江都城里出了一个替人免费治病的秀念和尙,大家终于知道离江都城不远处就有一座佛门宝刹。这座佛寺与众不同,是眞正的清修之地,不像别的佛寺那样肆意敛财。佛寺不大,而且非常朴素,但是裏面的和尙个个神通广大,来这裏拜佛绝对有求必应,比起万佛山那些千年古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传十、十传百,这座冷冷清清的小庙很快就变得香火鼎盛。
普济寺虽然离江都城不远,却也有三、四十里路程,而且后半段都是山路。
相比之下,万佛山虽然远,却紧靠着通郡大道,旁边还有河流连通,去那里反倒容易得多。这些人之所以不嫌山路难行偏要来这裏,为的就是每天早上诵经之后赐下的符水。
这符水不但能够祛病强身,还可以消灾避祸,诛邪不侵,比别处请的灵符、法器灵验得多。
三个和尙刚将香炉、水桶和佛符拿出来,信徒们就已经排好队伍等候着。
信徒们大多满脸虔诚,要不翘首期盼,要不念佛不止,不过也有例外。
队伍后面,有两个香客一直东张西望,等轮到他们,其他信徒大多已经领着符水散去。
这两个人各领了一份符水。一出门,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符水往旁边一泼,另外一个人则伸出手指在符水裏面蘸了蘸,放进嘴裏舔了舔,立刻肯定地说道:“裏面放了补气散。”
“这裏的人倒是肯花本钱,给普通人用补气散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泼水的人冷哼一声说道。
“小寺庙没什么底蕴,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另一人笑了笑。
两人出了竹林,随手摘掉脑袋上的帽子,露出两颗光秃秃的脑袋,再扔掉身上的衣服,换上僧衣和袈裟。
这次他们转过身,径直朝普济寺而去。
秀念、宽念和墨念正在收拾东西,普济寺一天里也就早晨比较忙碌,接下来都挺清闲,只有秀念需要下山替人看病。不过他不需要大老远跑到江都城里,他的名气已经打出来了,自然有病人找上门来。现在他在山外的村子里找了个地方,有人想看病就到那里去等。
这样做,一来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二来吸引人到普济寺上香,三来还可以照顾一下山外的村子。普济寺是一座家庙,外面的村子就是老和尙的族人。
看到这两个陌生的和尙进来,秀念他们顿时停下手里的工作。
“两位师兄来此有何贵干?”
秀念双手合十问道。
“叫你家住持出来。我们是通德寺的上师,贫僧法号明德。”
刚才舔了符水的和尙大刺刺地说道。
“贫僧明海。”
另一个和尙态度十分冷淡。
“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小玉已经站在天井中。
他对这两个大言不惭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两人自称上师,其实不过练气六、七重。
“我是来警告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别以为自己懂得几种丹方就以为了不起,用这种急功近利的办法抢夺信众,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明海和尙脾气冲,说话非常难听。
“这位师弟境界不低,好像比我们俩还高上一些,可惜你对怎么当住持一窍不通,就让贫僧来教教你。”
明德和尙显然是扮白脸的,不过这和他没看出谢小玉的境界有关。如果谢小玉的境界比他低,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这样的做法短时间内确实可以招来一大群信众,因为你有求必应。”
明德和尙一声嗤笑:“但是人的欲望没有止境,求了温饱求财富,求了财富求功名,你总不可能样样满足吧?到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人信你?”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谢小玉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故意问道。
“应该每一次给一点好处,但是得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永远能看到一丝希望,这样才能长远。”
明德和尙得意洋洋地教训道。
话音落下,秀念、宽念全都双手合十,轻声念起佛来,墨念则抓起一把扫帚,打算狠狠给这个不要脸的和尙一下。
“一帮食古不化的蠢货。”
明海和尙猛地一甩袖子,一股罡风朝着墨念打去。
墨念刚刚修练不久,连练气一重都不到,如果被罡风击中,绝对有死无生。
不过这道罡风在半空中就消散了。谢小玉随手一拂击散罡风,然后凌空虚抓,将明海抓在半空中。
“聚气成型,你是上人。”
明德两眼瞪得滚圆。他没想到过来震慑一座只有四人的寺院,却撞上这么个高手。
话音刚落,明海和尙已经被谢小玉随手扔了出去,而且在半空中化为飞灰。
明德和尙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他知道明海刚才没有留一手。明海打算先重伤一人以震慑其他人,没想到对方更凶,眼睛眨都不眨就要了明海的性命,还是这种死法。
身为佛门中人,他很清楚佛门并非一片净土,裏面有不少满手血腥的人物,有些宗派更是崇尙以杀止杀,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遇上这样的人物。
谢小玉杀了一人却面不改色,淡淡问道:“通德寺也在万佛山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座寺院。”
明德看到谢小玉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更是恐惧,不敢再看满天散开的灰烬,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位上人,我通德寺在三百年前也是万佛山上数一数二的大寺,可惜一山不容二虎,那金光寺强横霸道,藉辩法的名义将我们逼走。这一次金光寺妄图进入圣地普陀,最后进去的人全都没能出来,所以我通德寺院终于有机会搬回万佛山。”
“其他寺院有人活着出来吗?”
谢小玉才不管金光寺和通德寺的恩怨,他在意的是,通德寺的和尙为什么会跑到这裏来撒野?
“有,净莲寺普垢上人、紫霞寺印伦上人逃过一劫。”
明德和尙连忙回道。
谢小玉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看来他们没告诉你我也进了普陀圣地,而且还满载而归。恐怕他们还有很多东西瞒着你们。”
听到这话,明德和尙恍然大悟。这件事是有人暗中搞鬼,知道这裏藏着个杀神,故意挑动他们将普济寺当成目标。
“走,看看你的寺院去。我有好几个月没去万佛山,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模样?”
谢小玉身形一晃就到了明德身边,一把抓起他,破空就走。
“上师,你一个人来我寺?”
明德和尙故作关切地问道。他巴不得谢小玉一个人去送死,但是他不敢赌这位会不会拿他当人质。
“金光寺里有一个上师,你们通德寺既然能够和他们一较短长,肯定也有一个上师吧?”
谢小玉一眼就看穿明德的心思,所以冷笑一声,问道。
明德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不将上师放在眼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眼前这人也是上师,要不就是他后台强硬,当然也可能两种原因都有,那就更麻烦了。
他正心惊胆颤,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虚空而立,四周什么都看不见,脚底下也空空如也。
“无……无相佛光。”
他顿时发出惊叫。
谢小玉不理他,遁光迅速,眨眼间已经到万佛山上空。
他也没问通德寺在什么地方。以通德寺和金光寺的恩怨,两者只能存在一家,当年金光寺赶走通德寺,现在风水轮流转,通德寺驱逐金光寺,肯定占了对方的寺院,所以他径直朝着万佛山后山飞去。
金光寺占地极大,老远就看到佛光冲天,此刻寺里正在举行佛事,佛光中传出阵阵梵音。
“一报还一报,我们做佛事时你们来捣乱,现在你们做佛事,我也来捣乱一把。”
谢小玉笑道。丨换成一个佛门弟子,肯定会顾及佛门的声威,就像明德、明海也是等信众离开才找麻烦,谢小玉却不是,他根本不管什么佛门脸面。
到了金光寺大门上空,他随意看了一眼,果然昔日“金光万丈”四个大字的牌匾已经变成“通德寺”三个字。
谢小玉一拂袍袖,一团佛光卷出,并没触及山门,只将牌匾卷了下来。
佛寺都有佛力加持,破坏佛寺就相当毁佛,是和佛为敌,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做。只毁牌匾,就是私下寻仇。
他并没接过牌匾,而是用佛光卷着牌匾朝着山上飞去,最后旋转着落在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上,随着一连串碎裂声,牌匾砸得粉碎。
此刻,大雄宝殿内全都是江都城里的达官显贵。
通德寺占了金光寺,对外却说金光寺遭逢大难,所以将寺院转让给通德寺。
为了眼前这场法事,通德寺上上下下忙了很久,通德寺方丈几乎将江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请了过来。
此刻法事做到一半,却有人将寺院的牌匾砸了,不但是当众打脸,还是用鞋底子抽,打得太狠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轻慢我佛!”
随着一声大喝,通德寺有头有脸的和尙全都从大殿里跑了出来。
发出喝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尙,五十多岁,白衣白帽,抬头看着天空,谢小玉则居高临下看着下方。
这群人里没有刚才提到的那个上师,那白衣和尙只是上人,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和尙也是上人。
他记得当初金光寺总共有九个上人、一位上师,相比之下,通德寺的实力确实略逊一筹,怪不得会被金光寺逼走。
“不知道谁才眞正轻慢我佛?”
谢小玉打开遁光,显露身形,然后随手一挥,将明德和尙扔了下来。
底下那么多人,当然不可能让明德摔成肉酱。白衣僧人右手一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明德托住,缓缓放到地上。
“阁下为何掳我寺中弟子?”
一个约莫八十多岁白胡子和尙怒声问道。
谢小玉根本不理这个和尙。他知道这群家伙最擅长耍嘴皮子,能够将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所以随手一抖,半空中顿时浮现明德的身影。
那是明德、明海两人前往普济寺闹事的影像,他早知道会有麻烦,所以事先有了准备。
“可恶!你不但掳我寺院弟子,还用幻术败坏我寺院的名声,实在可恶!”
白衣僧人知道理亏,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索性来个死不认账。
“愿力如同大江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家各凭本事获取,何必玩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至于是不是幻术,你自己心裏明白。你敢以心魔发誓这是幻术吗?”
谢小玉根本不玩虚的。
白衣僧人当然不敢,他百分之百肯定这都是眞的。不过佛门最擅长诡辩,所以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乃佛门弟子,如何会对心魔发誓?凭这一点就可以肯定你是邪魔外道,看我以佛门法力降妖伏魔。”
白衣僧人身体一震,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他体内喷薄而出,那白光隐约汇聚成一头猛虎的模样。
“师兄,和他客气什么?降妖伏魔是我等的本分。”
另一个上人也放出万丈佛光。
“佛门之中尽是你等败类,我修练的无相佛光乃是佛门无上大法,难陀寺巴坤纳布尊者赐下,到了你等口中居然成了邪魔外道……呵呵。”
谢小玉一阵冷笑:“你们其实用不着找借口,我本来就要会会你们这帮人,还有后面潜修的那位上师想一起上,那就来吧。”
“无相佛光。”
“原来这就是无相佛光。”
“果然无形无相。”
“难陀寺……”
那些来礼佛的人议论纷纷。
通德寺的和尙此刻有些骑虎难下。他们对谢小玉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却不敢说是假的,毕竟谢小玉用的法门确实很像无相佛光。如果无相佛光是眞的,那么巴坤纳布尊者可能也确有其人。
刚才谢小玉一来就揭发他们,简直就将中土佛门的脸面全都踩在脚下,绝对犯了忌讳。但是他如果来自难陀寺,那就不难理解。
别说难陀寺,整座婆娑大陆的佛门都不太看得起中土佛门,骂中土佛门是假佛门、骂中土佛修误入歧途的大有人在。
通德寺的六位上人顿时多了一丝忌惮,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转瞬间,六道遁光飞到半空中。
谢小玉瞬间发动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身形变得无色透明。
看到谢小玉隐去,方丈连忙双手结印,身上的佛光异常亮丽耀眼,整个人变成一颗巨大的光球,大喝一声:“普照天下!”
那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整座山头。
破除隐形有几种办法,一种是利用瞳术或者眼神通之类的法门,看透对方的隐形;一种是使用大范围攻击,将隐形的人逼出来?,最后一种就是以强光将对方照出来。
旁边一个和尙手持两面金钹,用力一击,金钹发出匡的一声巨响,强劲的音波朝着四面八方荡开,空气被激起一圏圏波纹。
这两个人连手,就是想破除谢小玉的隐形之法。
突然,百丈之外露出一道淡淡的人形。
白衣僧人二话不说,飞身追去,手中一把数丈长的长刀带着刺眼的白光横斩过去。他的前后左右上下还有六尊珈蓝护法随行,也都手持长刀。
此人居然是个武修。
通德寺六位上人分工明确。两个人负责将谢小玉从隐形中逼出来,白衣和尙主攻,另一个和尙替他施加珈蓝护身之法,最后还有两个和尙施展金刚咒护住所有人。
“你们上当了。”
虚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声。
突然,一个和尙惨叫着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就是此人替白衣僧人加持伽蓝护法,所以他一出事,那六尊伽蓝护法也瞬间消失。
此时此刻,那几个上人都已经知道半空中的虚影并不是眞的。白衣僧人转身就想回去救援,却没想到那虚影瞬间化作一张罗网,将他整个人罩在裏面。
他正打算将罗网强行撕开,却没想到一阵怪异的力量侵入,强行破开他身上的护体佛光。白衣僧人只感觉一阵迷糊,就从半空中坠下。
以六敌一,弹指间却被干掉两个,剩下四个和尙全都慌乱起来。那两个施展金刚咒的和尙拼命念诵着眞言,方丈和手持金钹的和尙则异常为难。他们变招的话,就破不了对方的无相佛光,不变招的话,就只能挨打。
万般无奈之下,手持双钹的和尙停了下来。
钹声刚停,他的眼前凭空冒出一道虚影,围拢四周的金刚咒居然毫无用处。
“穿梭虚空。”
旁边的方丈看得最为清楚。他眼睁睁看着那道虚影瞬间出现,一掌切入师弟的胸膛,又瞬间退了出去。
剩下那两个和尙顿时慌乱起来。
无相佛光已经是无上法门,现在又跑出穿梭虚空的法门,这哪里是一个上人能有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