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星星摘回来了!”楚少秦仰头看着梨秋雪,她正准备跳下来,楚少秦急忙伸出一只手做出“不要下来”的手势,“你坐那里不要跳下来,不然星星会吓跑的。”
“那我拉你上来。”梨秋雪将挂在树丫上的绳子垂了下去,而楚少秦将怀里的大灯笼捆绑住,动作不灵活地爬到了树干上坐着。
他原本打算携带盘缠逃跑,可他忘不了梨秋雪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因为那样的眼神,他无法做一个逃跑的骗子。
楚少秦打开灯笼外面的麻布时,萤火虫从小小的出口飞出,无数光芒将梨树照亮。萤火虫很快便布满了整个院子,它们的光芒时明时暗,就和闪烁在夜空的星星一样美好。
这些萤火虫是楚少秦在山上捉来的,他原本只想越过高山离开青阳城,却在夜里看到了这种会发光的虫子。他跟随着它们找到了萤火虫的巢穴,布满整个山洞的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河,他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逃亡的命运,只想将这些“星星”带去梨秋雪身边。
“是星星,好多星星。”梨秋雪鼓着掌,明眸闪动着光芒,清脆的铃铛声在夜里变得异常动听。
楚少秦遥望着她开心笑着的侧脸,虽然她脾气很差,性格也很古怪,却天真单纯。
“你为什么想要天上的星星?”楚少秦忍不住问这个问题。
“我娘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我总是想她,却又见不到她。那时候我爹爹说,娘亲变成天上的星星,她会在遥远的地方看着我成长。可我还是想娘亲,我想把星星摘下来,就好像娘亲回到我身边一样。”
梨秋雪伸手抓了一只萤火虫,当她缓缓张开手掌时,萤火虫闪烁着光芒飞向远方。
楚少秦凝视着她镀着荧光的侧脸,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生母。生母在世的时候会带他去放风筝,他们坐在高高的屋檐上数星星,听着夜风穿梭在冷清的深院。再后来,他的生母遭人陷害死于非命,他再也不能依靠着那样的怀抱撒娇了。
也许他的生母也在天上看着他、保佑着他。
“人们死了之后,灵魂就会变成小小的会发光的萤火虫。萤火虫会追随着月亮飞去,然后化成天上的星星。”楚少秦望着成群飞向夜空的萤火虫,它们犹如深邃的星河,将斑驳的光辉落满整个院子。
“你看,星星出来了,那颗最靠近月亮的一定是我娘亲。”梨秋雪指了指被风吹开的乌云,夜空的星星终于露了出来。
“阿嚏!”衣着单薄的楚少秦打了个寒战,深夜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梨秋雪解开披在身上的狐裘袍子,分了一半给他。楚少秦怔了怔,却因为寒冷而没有拒绝梨秋雪的好意。
他缩了缩肩膀,挪挪屁股和梨秋雪并肩坐着。梨秋雪身上有淡淡的梨花香,香味从她的发梢漫上楚少秦的鼻尖,渐渐驱走了他身上的寒冷。梨秋雪仰头看着萤火虫,顺势将头靠在楚少秦肩上。她似乎有些困倦了,没过多久就靠着楚少秦的肩膀睡过去了。楚少秦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见她没有回应,便准备偷偷逃跑。
铃铛声清脆入耳,刚一抬手,楚少秦就停止了逃跑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梨秋雪已经用铁绳绑住了他的左手,绳子的另一端扣在她手腕的镯子上。她似乎看穿了楚少秦的心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楚少秦叹了一口气,安分地坐了回去,生怕铃铛再响一次会弄醒梨秋雪。他倒不是担心打扰她睡觉,而是担心自己会被吊在树上赏夜景。
梦悄无声息,如同落在平静湖面的一滴水,涟漪一层层荡开。
在梨秋雪的梦里,娘亲温柔地笑着,她枕着娘亲的大腿,摇晃着手腕的铃铛。娘亲手中的刺绣十分精致,彩色的细线编织着一针又一针的幸福。而楚少秦的梦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子殿下,这是皇上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你要好好保管,快走!”崆景将一块普通的玉佩交到楚少秦手中。
他们站在退无可退的悬崖上,悬崖下是急湍的瀑布流水。楚少秦身上的枷锁被砍断,崆景从囚禁他的天牢里将他带出宫。他们一路逃亡,楚季派来灭口的杀手一路尾随。崆景是皇上生前最信任的贴身侍衞,他武功了得,但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也身负重伤。
“不,我们一起走。”
“太子殿下,我身负重伤,恐怕会成为你的包袱。”崆景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猩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淌落,他气若游丝,却用不屈的意志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奴才恐怕是不能再陪伴殿下左右了。殿下,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回来报仇!”
“崆景!”楚少秦被崆景推下水里时,一支羽箭刺穿了崆景的身体。羽箭上滴落的鲜血溅在了楚少秦的脸上,他伸手想救崆景,却只能任由急湍的水流将自己带走。
那天,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世上唯一信赖的人。冰冷刺骨的水如同刀刃,让他清楚地记住这刻骨的痛楚和铭心的仇恨。
终有一天他会回来,会让那些夺走他一切的人生不如死!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楚少秦的脸上,他努力睁开眼,不知自己在岸上昏厥了多久。醒过来后,他立马在自己身上摸索,玉佩从他怀里掉出来。
楚少秦捡起玉佩,紧紧地攥在掌心,看到这玉佩,他就会想起父皇被人陷害,就会想起崆景死在自己面前。恨意仿佛要将玉佩掐碎,而现在,楚少秦必须活下来。
他捡起一根脱皮的树干,勉为其难地支撑着自己继续逃亡。二月的风雪依旧刺骨,他却一身单薄。他顶着风雪不断前进,饿了渴了就吃地上的积雪,必须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越过龙山来到了青阳城。不过体力不支的他终究倒在了城门前。
将他救走的是几个乞丐,他们将他拖到了一处可以避风雨的巷脚,好心喂他吃了点儿别人施舍的粥。恢复神志的楚少秦沦为乞丐的一分子,为了感激这些救了他性命的乞丐,他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簪赠给了他们。临走前,楚少秦和救他的乞丐交换了衣服,披头散发的他成了彻头彻尾的 乞丐。
“父皇!”楚少秦从噩梦中惊醒,而他醒来的时候,梨秋雪已经不在身边了。
幸好她不在,不然他这声称呼一定会让梨秋雪纠缠。他现在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能出什么意外。
不过梨秋雪呢?难道她想通了,打算放他走?
楚少秦环顾四周,院子里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趁梨秋雪不在,得赶紧离开这裏。
楚少秦转着眼珠子,从树上纵身一跃,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平稳地落在地上,而且倒吊在了树上。
“白少秦啊白少秦,你说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本小姐明明说过,我是你的主子,我叫你往西,你不能往东。没有我的许可,你就想从树上下来,还是你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梨秋雪的声音从复廊传来。
她换了一身绿罗裙,梳了好看的朝云近香髻,发簪的碧绿玉花和她的长裙相互辉映。她精心打扮似乎是为了见什么人,楚少秦猜测着。没等他开口,院子外的走廊上便传来一群男人的声音。
“梨镖头真是厉害,把那群想劫镖的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正大镖局有梨镖头在,可谓是前途无限啊!”
“好了好了,你们就少吹捧我了,我的雪儿去哪里了?这段时间没给我惹事吧?”
“小姐这段时间可乖了,没出去惹事,不过……”小李说着,笑了笑,停在了靠近后院的走廊尽头。
“爹爹,你可算回来了。”梨秋雪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唇边浮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她奔向了梨白泽,并亲昵地挽着他粗壮的手臂。
梨白泽的络腮胡沾着水珠,似乎是融化的霜。他掐了掐梨秋雪的脸蛋,而梨秋雪见他的手有些凉,急忙帮他捂热,说着“爹爹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楚少秦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有些感触,也有些羡慕。
“雪儿,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梨白泽很快注意到了楚少秦,他顺势走上前,拔刀割断了绳子。
楚少秦惨叫着垂直落地,这一刻,他深深地了解到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梨秋雪指着地上的楚少秦,扬言那是自己买回来的下人,并在梨白泽面前夸他十分能干,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梨白泽身边的好跟班。
梨白泽打量着看似弱不禁风的楚少秦,似乎很怀疑梨秋雪说的话。但看到梨秋雪眉飞色舞地夸他,做爹爹的总不能让自己闺女不开心,所以他笑着点头接纳了楚少秦。
楚少秦原本想解释,可当他抬头望向父女俩时,他放弃了辩解。站在他身前的梨白泽不仅一身膘肉,还佩有三把大刀,身后有一群和他一样虎背熊腰的男人,他们杀他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与其逃出这裏,不如借助他们来保护自己。
“哎,不对啊,既然他那么好,你把他吊树上做什么?”梨白泽突然感到困惑,小李也一脸尴尬地退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梨秋雪被梨白泽这一问难住,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梨小主说要教我武功,说先从倒吊开始,所以就把我吊在了树上。”楚少秦转了转眼珠子,提供了一个最佳答案。
梨秋雪看他对自己使着眼色,急忙附和起来:“对对对,就是这 样的。”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就能欺负几个下人。想学真本领,还是得跟我学!”梨白泽一把拽起楚少秦,往他肩上拍了几下,每一下都让楚少秦觉得自己身负千斤,不由自主地往下跌。再接着,楚少秦就被梨白泽拽着去了另一个地方。
后院绕过复廊,往前就是正大镖局的厅房,从厅房和正门进来便能看到的殿堂组成了一个回形结构。在殿堂和厅房内部是一块露天的空地,镖局的人每天会在这裏进行操练。
过去吊儿郎当的楚少秦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在梨白泽变态的训练下,他很快便病倒了。但梨秋雪并没有因此放他一马,在他生病的那几天里,他总能在自己的药汤里看到一些奇怪的动物尸体,每当他喝完药看到那些恶心的动物尸体沉淀在碗底,他总会抠喉大吐。
除此,梨秋雪也爱给他送好吃的,只是他如果不接受,他脖子上就会架上一把刀。而如果他接受了,不是拉肚子就是呕吐。更惨的是,梨白泽为了提高他的身体素质,每天天一亮就踹开了他的房门,拽他光着膀子去山里晨跑。
时间一眨眼便过了一个月。这个月里,楚少秦消化了他们父女俩所有的虐待,开始变得强壮起来,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梨白泽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并告诉他身体和四肢是人最好、最原始的武器,比任何武器都锋利。在学会使用兵器之前,要先学会掌握自己的肢体。
楚少秦谨记梨白泽的教导,渐渐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老师。他开始习惯在寒风中晨跑,在冰冷刺骨的溪边游泳。他生病的次数渐渐减少,也不再需要梨白泽监督。他认真地观察着身边的事物,观察着身边的每个人,他需要变强大,也需要变得知己知彼。
三月末的时候,正大镖局接了一趟镖。这趟镖要护送的是一幅画,送来这幅画的人千叮万嘱,一定要完好无缺地护送到薛府。那幅画价值连城,但镖局的一群粗人并不懂欣赏。他们接到生意之后饮酒庆祝了一番,这趟镖的报酬不菲,足够镖局三个月的开销。
“少秦啊,你来我们镖局也已经一个来月了,是时候带你出去跑镖了。”饮酒饮到即兴的梨白泽拍了拍楚少秦的肩。
这次,楚少秦并没有因为梨白泽的大力气而弯下腰。他听闻梨白泽要带他出远门,眼中立即神采奕奕。他忙不迭地点头应好,端起酒碗回敬梨白泽。
“爹爹,我也要去。”察觉到楚少秦变化的梨秋雪跑到了梨白泽身前。楚少秦那点儿心思是逃不过她的法眼的,他一定是想趁机溜走,所以无论如何她得跟着,好好看紧这只老鼠。
“雪儿,你凑什么热闹啊,跑镖都是男人们的活,你一个黄花闺女,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头。你看隔壁家的林千金,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看看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到处乱跑,还配一把剑,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梨白泽调侃道。
梨秋雪闷闷不乐地噘着嘴,跑回了闺房。楚少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梨秋雪不跟着他,他逃离正大镖局便不是难事。
翌日,青阳城下起了一场雪,虽是四月初,但这被大山拥抱的城镇依旧有些寒冷。
正大镖局的门口站着几十个人,他们的队伍里没有女子。梨白泽抬头望了望苍茫的天,雪花纷扬。留下来守镖局的小李走出来询问他需不需要等雪停了再出发。
“这点儿雪不碍事,雪儿在做什么?怎么不出来送送老爹?”
“大小姐还在生闷气,关着房门不肯出来。”
“这丫头,算了,我不在时替我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到处惹事。”
“梨镖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看着她。”
“大伙出发!”梨白泽一声吆喝,镖局的其他人开始跟随马车出发。
赶马的车夫是楚少秦。梨白泽虽然表面不说,却也担心楚少秦这小子会半路开溜,所以他安排楚少秦在马车最前面,这样可以随时观察他的 动向。
雪越下越大,正大镖局的旗帜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已远离青阳城繁华闹市的镖局队伍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大雪覆没了前面的道路,也覆盖了半个车轮。带路的人已经无法用眼睛去分辨方向,他掏出怀里的罗盘开始辨别方向。
“梨镖头,雪好像越来越大了,怎么办?”负责带路的人抬起手臂挡住吹向脸部的风雪,回头望向后面的梨白泽。和梨白泽同行的人已经寸步难行,大雪的高度快要到达他们的膝盖。
“前面有没有遮蔽物?找个地方停下来避风雪。”梨白泽的声音被风吹散。
楚少秦努力睁开眼睛,在暴风雪中寻找着避风处,见不远处有一块巨石,想必是可以遮蔽风雪的。他扬鞭策马,朝着那个方向前进,而镖局的其他人也在后面推动着马车。马车很快停靠在巨石后面,有了巨石的遮挡,马车和镖队都得到了保护。
“马车怎么停了?是到了吗?”躲在马车内睡觉的梨秋雪被马车的颠簸震醒,她兴致勃勃地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最先看到梨秋雪的是坐在马车前的楚少秦,他先是惊讶,然后叹气。他就觉得梨秋雪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她还是偷偷跟了出来。
“雪儿,你怎么在这裏?”梨白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几下眼,才确定钻出马车的人是梨秋雪。
梨秋雪挽着梨白泽的手臂摇晃着,嚷道:“爹爹,女儿都跟到半路了,你就带上女儿嘛。你看风雪那么大,女儿回去也是很危险的对不对?”
梨白泽拗不过梨秋雪,只好答应带上她。如愿以偿的梨秋雪衝着楚少秦露出胜利的微笑,转身钻回马车内拿皮裘。
篝火在风雪中无法燃起,困在暴风雪中的镖队只好聚在一起喝酒暖身。风雪愈来愈烈,似乎不打算停止。数丈高的巨石有些摇摇欲坠,察觉到不妥的梨白泽只好硬着头皮领着镖队继续前进。
巨石果然在他们撤离半刻后倾倒,激起大片雪花。梨白泽松了一口气,他们在一个斜坡上行走,斜坡下被大雪填埋。马车的车轱辘咯噔一下侧向了斜坡,受惊的马儿嘶叫起来,前蹄高高扬起。车内的衣物和粮食从车窗内抖出来,纷纷落下斜坡。原本在车内的梨秋雪被楚少秦拉了出来,而梨秋雪的视线却停留在车内那幅画上。
“少秦,快带雪儿离开马车!”梨白泽的声音在风雪中洪亮刺耳。
楚少秦正欲伸手将梨秋雪拉出来,而梨秋雪甩开他的手,一个回身抓住了险些从车窗掉下斜坡的画卷。
“好险。”梨秋雪紧紧地将画卷藏入怀中,不料下一刻马车的绳子断裂了,失去平衡的马车将梨秋雪从车内甩了出去。
“梨秋雪!”楚少秦急忙跳向梨秋雪的方向,紧紧地拽住她的手。他搂紧她的腰,两人一同坠入了白茫茫的山谷内,身后是狂风暴雪和镖队的呼喊声。
楚少秦就这样一直护着怀里的梨秋雪,两人顺着山谷最高的斜坡滚到谷底。大雪覆盖下的枯枝割破了楚少秦的衣袖,而寒气将裂开的伤口冻结,让人感受不到疼痛。
楚少秦抱着梨秋雪滚到谷底的时候,一同滚落的马车在另一处化成了碎片。干粮和一些零碎的东西散落一地,却又很快被大雪覆没了。
“梨秋雪?梨秋雪?”楚少秦呼唤着陷入昏迷的梨秋雪,她双手护在胸前,保护着怀里的画卷。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了护镖,连命都不要了吗?
楚少秦环顾着四周,一个山洞引起他的注意。他拉起梨秋雪的手,将她扛在肩上,往山洞走去。
梨秋雪醒来的时候,楚少秦正光着膀子坐在洞口给自己处理伤口。他身上有多处割伤,又因为肤色白皙,更显得血迹鲜艳。他嚼碎捡来的药草敷在伤口上,然后用衣服撕开的布条包扎。
他每撕一块布条便皱一次眉,似乎那样的动作让他疼痛。梨秋雪凝视着他,想起坠落山谷时他也是皱着眉头,紧紧地拥她入怀,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她。
“梨秋……不,梨小主,你醒了?”楚少秦看着上前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梨秋雪,有些受宠若惊。
“看在你救我的分上,允许你以后叫我梨秋雪。”
楚少秦忍俊不禁,心裏想着梨秋雪一定是喜欢他叫她的名字,但又放不下架子,所以就连这么简单的话也要绕个弯说。
“你笑什么?”
梨秋雪故意在打结的时候用了一些力,楚少秦疼得咬牙。
“你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放弃那幅画?”
“我们护镖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既然接了别人的镖,收了别人的钱,就应该对护送的物品负责。”梨秋雪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熠熠生辉。
楚少秦没想到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有如此有担当的一面。他似乎不那么讨厌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以后要记住,性命永远比信誉重要,属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失去了,信誉也会变得没有意义。”楚少秦包扎好伤口之后将衣服披上,外面的风雪开始转小。他起身出去找了一些埋在雪下的枯枝,回到山洞用火折子点燃。
他和梨秋雪裹着同一张皮裘,两人守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取暖。火光照亮了洞穴,梨秋雪困倦地将头枕在了楚少秦的肩上,她觉得楚少秦身上有一股倔强,那样的倔强就像冬日里的火把,温暖了她的心。
楚少秦一怔,微微侧头看着梨秋雪安恬的睡颜,唇角不禁浮起一抹浅笑。他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香味,轻轻靠向她的头,缓缓地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