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要干什么,阿狗其实并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如果真的就那么把他那几颗药丸给吞下去,基本上就没的治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哪怕王坚都不知道,阿狗手里的那三个药丸,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吃下去的。
首先,是药三分毒。这几颗药丸都是集合了无数药物的精华,然后再在这基础之上凝练而来,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药的毒性非常强劲,吃的时候不得其法或者没有一个百毒不侵的身体,这基本就等于是个死。
其次,这玩意……就算有百毒不侵吃下去也没有用,因为它还需要一个药引子才能得到他应该有的效果,而这个药引子是药人的心脉活血。
这看上去很深奥,可实际上嘛,其实就是要王坚这种药人自己从心尖上逼出一点心脉血来当药引。
不过这事……阿狗觉得几乎不可能。毕竟这得王坚自己乐意,也就是说除非他自己乐呵呵的把中指划破然后从里头挤出点长期沟通督脉与心脏之间的鲜血之外,其他人就是把他给肢解了都找不到什么是心脉血,一般人可是不知道什么是督脉什么是心脉……
而且这件事王坚都不清楚,也就是说除了阿狗知道这玩意的用法之外,其他人是一概不知,一门里这么多分支,总是有一些不传之秘,就好像清华大学里的土木系他绝逼造不出直升飞机。
不过阿狗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毕竟能分别从王坚和阿狗这边偷到东西的人,这智商肯定不会差,而且绝对是一绝世高手。这样的人要是还能贸然的把那几颗玩意给吞下去,那么只能说明他肯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否则这智商肯定是没法儿活到满头白发,基本上在十五岁那年就得让有轨电车给碾死了。
而阿狗之所以要找,其实还是有三个原因的,先不说这玩意事关重大,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那可是得出一个除了用炸药炸成碎末之外几乎死不掉的怪物。光是这裏头的纪念价值都是无可估算了,哪怕阿狗已经不是门内弟子,但这东西却是他跟他爷爷他爸爸最后的联系了,这份坚持阿狗还是得坚持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按照最坏的打算来看,如果这三个玩意真的让人给研究出来了,接着生产出了变态的怪物,那么这个怪物肯定不是在他这边,恐怕王坚也容不下这种怪物,那么最后会成为一团混战,到时候别提报仇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毕竟再多出一个怪物……阿狗就即将面对包括王坚在内的两个怪物了。当然,他在这抓耳挠腮,到处掉头发,王坚却在飞机上带着耳机眯着眼睛听着歌,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难道你的东西失窃和他的东西失窃内在没有关联吗?”
“当然有。”王坚点点头:“同一个人偷的。”
杨月大惊:“那些东西对你不重要吗?”
“立命之本。”王坚看了一眼正在飞机舱窗外的跟他脸贴着脸的老虎兄,表情变得阴霾了起来:“当然重要。”
“可我都没见你像他那么着急。”
“他着急是因为他害怕,而我不怕。”王坚用食指跟大拇指扶手上的不锈钢管子捏扁又捏圆:“而且你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你是说让他来引出那个偷东西的人?”
王坚点点头,眼神变得非常可怕,幽幽的盯着窗户外头:“我要报仇。”
他这个眼神和他的语气,直接让杨月的下半截话给吓吞了回去,然后只能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埋在了毯子里。
方才王坚那个眼神真的是很可怕。这也让杨月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坚身边的智囊团会集体通过让王坚休假的计划方案,这不休假能行啊?他现在还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身上那股子戾气就已经超过杨月接触过的所有变态杀人狂了,这要继续任由他发展……这会蹦出来个什么玩意?
杨月敲敲脑袋,回味了一下阿狗对他说的话。然后发现……阿狗说过王坚是个杀星。而当时杨月并不明白杀星是个什么概念,而现在……她在看过王坚现在的状态之后大概可以明白了一些,杀星大概就是那种杀人如麻却浑然无压力的超级大变态。
这并不是杨月想要的结果,不过好在王坚现在自己还能控制住,周围的智囊们也都在想办法避免让他成为那样的人。
而这次旅行大概就是为了王坚免受更多的刺|激而让他来一次养生之旅吧……
经过了八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了白云机场。金秋十月,虽然太阳还是有那么点热力的,但风已经凉爽的,从机舱那种闷闷的地方走出来之后,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王坚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我请你吃肠粉,然后不休息直接往老家赶,六点半有一趟车,明早五点能到。”
“你对这很熟悉啊?”
一听这话,王坚的思绪马上就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那年暑假因为这厮老打架所以也老挨揍,有一次他自以为自己长大了,在一顿胖揍之后,老王毅然离开了家,去当时的大城市也就是现在他所在的城市寻找希望和未来。
当在街上漂泊了一个月,差点去打劫换面条吃的时候,他被老木匠活活的给逮了回去……
当时王坚并不知道老木匠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的,直到最近他才算是明白……自己当初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起,老木匠就特么一直跟着啊,他是活活的看了自己睡天桥吃剩饭看了一个月呢,这得多狠的心才干得出来。
不过从那次之后,王坚倒是老实了,打架也越来越少,即使真有不顺眼的,还是多以小惩大诫为主,几乎没有打的人头破血流的事了,反倒是经常在老木匠的默许下,对一些真正丧心病狂的人实施了一些他认为合适的手段。
“喂喂,人家问你话呢,你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老虎兄似乎越来越在意杨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怀怀旧不行啊?”
“废话,妹妹问你话,你怎么不答应呢。”老虎兄叉着腰,气呼呼的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你。”
王坚侧过脑袋看着老虎兄:“你这么在乎她?”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有好感呗。”
“你想怎么样?”王坚眯起眼睛:“别给我乱来。”
“不会的啦,是那种大喵喵对小喵喵的好感啦,不是那种插来插去的好感。”老虎兄晃着手指头,走到杨月旁边,用手勾住她的肩膀:“像不像两兄妹。”
“我去你奶奶个腿。”王坚有时的确是被这混蛋给弄得哭笑不得,那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找只土猫当妹妹吧。”
杨月则在旁边看着王坚一个人说话,的确就跟有人在跟他聊天似的。虽然身为超警,可到底还是个丫头,这可是让她一阵毛骨悚然,毕竟恐怖片里都有演……像王坚这种人身边其实都跟着一个很可怕的鬼怪。
“走……走吧。”杨月怯生生的拽了拽王坚的袖子:“别聊天了,找地方吃饭吧,飞机餐吃的我想吐。”
王坚唔了一声,然后指着机场前面不远的一家小平房:“看到那有人排队了吗?”
“是啊,看到了,怎么了?”
“在这种地方,有人排队而且排的很长,那么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公厕一个是吃饭的地方,而且这饭馆肯定味道非常好。”
杨月眉头一扬:“真的?”
王坚嘿嘿一笑:“不信啊?那咱们排队去。”
“还真是不错啊。”杨月拿着几个热腾腾的烧饼:“半小时没浪费,为啥每人只能限购五个啊,多赚点钱不好吗,也方便。早卖完早收工。”
王坚摇摇头:“每一行啊,其实都是有个神儿,比如他卖煎饼手艺好,来一个喜欢的,全给他买了,他赚的钱多了也方便了,但是后头等的人怎么办?你看这排队的人,有黑社会模样的,有警察制服的,有带秘书的大款,谁插队了?没有吧,这除了卖饼,还卖个公平,想吃就排队,想多吃就多排队。人心就是很微妙的东西。”
“你看上去比我还正常……”杨月虽然已经吃得满嘴油了但却仍然不忘白上王坚一眼:“这一套一套的是从哪学来的?”
王坚指着老虎兄:“它。”
“它?”杨月一愣:“好吧……你好,它先生。”
老虎兄那叫一个喜上眉梢,连手上的煎饼都顾不得吃了,围着杨月蹦来蹦去:“叫哥哥叫哥哥……”
王坚挠挠头,耸耸肩,长长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你们两个,快点跟上,不然坐不上车了。”
从这裏到王坚的老家,需要坐上六七个小时的长途车,也就是说,六点半上车,得到深夜一两点才能到那个小县城,也就是王坚读高中的地方。
到了那之后,还得在第二天一早搭车去到离县城大概二十公里远的一个杨家镇,所以基本上第一天是没法到达的,只能现在县城里住上一夜。
在长途汽车上时,杨月一直看着外头的风景,然后深深的感叹:“难怪我这么漂亮,原来是从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出来的呢。”
王坚抹着脸:“你不要这么自恋啊……这才算不上山清水秀,这一边的治安很乱。”
刚说完,司机突然开始急速的开关车上的过道灯,然后周围的人一阵骚乱。杨月看了看四周围,眨巴着眼睛问道:“这是干什么?”
王坚耸耸肩:“不知道啊。”
而他们后头的一个男人伸过脑袋:“这是上来收过路费的。”
“收过路费?”杨月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就是附近的恶霸把路拦起来,路过的客车都得给他们交过路费,二十块一个人。”
“哦……就是抢劫呗。”杨月扭头看了一眼王坚:“是吧?”
“算不上抢劫。”王坚摇摇头:“不过这片的治安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改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