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得钱喝完一瓶,把瓶口朝下,刚想说点什么,对面的毕生花已经打开了第二瓶酒。他不得不也拿起第二瓶酒如法炮制,和光头纹身男合作,把瓶盖打开。这种开瓶盖的方法酷归酷,做多了就显得太装逼,而且速度远没有用牙齿咬开来得快。等蒋得钱第三瓶酒下肚的时候,毕生花已经把第四瓶喝完了。她咬开第五瓶酒的瓶盖,呸一口把瓶盖吐出去老远,这时候蒋得钱才把第三个空酒瓶子放下。“能不能快点?”毕生花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臂靠着膝盖,晃着酒瓶说,“要不要老娘在前面草丛里睡一觉,等你一会儿?喝个啤酒还这么磨叽,是不是男人?”毕生花的话里带着刺,谁都听出来了,她这是在变着法子骂蒋得钱是乌龟。三瓶酒下肚对蒋得钱来说是毛毛雨,但他没想到对面这个男不女的小个子平胸妹喝得这么快。不过他也没什么担心的,毕竟是个女人,就算硬往里倒,她那肚子能装多少酒?他不相信自己会输,而且在兄弟们面前,也不允许自己输。他毫不犹豫地喝下第四瓶酒,冷笑一声,也跟着拿起了第五瓶。这次,他没有叫后面的光头男徒手开瓶盖,而是老老实实的用开瓶器把瓶盖打开。酒吧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俩每喝光一瓶,人群就哄叫一声好,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青木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脑子里盘算着一会儿如花要是输了,该怎么救场。不过看了一会儿以后,他就把心放下了。他知道如花的酒量好,但没想到这么好。虽然帅气的老板娘平时都穿着松松垮垮的男人装,但再怎么改变穿着,也改变不了她的女儿身,她那衣服里隐藏的小蛮腰也不会比别的女人粗。总的来说,她除了穿得像个男人、胸平了点、头发短了点、两道剑眉英气了点、说话也糙了点,青木还是把她当一个女人看的。但是今晚,青木有点怀疑这个女人的真实性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么多酒究竟灌到哪里去了。看来喝酒这个事情,也是个玄学问题,有时候真的看天分。现在,青木把目光放到了蒋得钱身后的光头男身上。在他眼里,蒋得钱顶多是一个喜欢逛夜店也有钱包养女人的富家公子哥,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光头很危险。喝掉第八瓶啤酒的时候,蒋得钱才发现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这个男人婆不仅能喝,而且是相当能喝。他的肚子涨得难受,在以往,330毫升的小瓶都是随便喝的,这种时候只要去厕所撒一泡尿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他一直觉得上厕所和酒量没什么关系,可今天才知道,啤酒这玩意儿,酒量的大小完全是由你的膀胱和前列腺的功能决定的。他开始有点后悔了。以他的身份,原本没必要在这里纠缠,大可以把这家酒吧砸个稀巴烂,然后把人带走。只不过,他逛夜店和包养女人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可不想让他哥知道。他哥哥蒋得官是个爱面子的人,手里握着一家远洋贸易公司,专门从国外收购垃圾废品卖给国内的厂家。这是个非常赚钱的行当。在美日韩欧等发达国家,每天都产生大量的工业垃圾,但他们的处理成本很高,一旦有人愿意收购,他们很愿意以极低的价格甚至不要钱卖出去。我国每年的垃圾进口达到数千万吨,价值以数百亿美元计算。这些收购来的洋垃圾到了国内,找人分拣分类以后,就成了很好的工业原料,尤以废旧电子产品和塑料制品为主。这种近乎无本的生意当然很多人抢着做,在海外的商埠,不少华裔帮会参与其中,争夺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毒品和军火。国内接货主要在申州、羊城、津港三个大港口,能到那里直接拿货的,都是有背景和能力的人。蒋得官的远洋贸易公司就在申州港里拿货,然后转手卖给苏浙皖地区的电子和化工工厂。蒋得钱也不知道他的哥哥蒋得官到底有多少能量,每年赚多少钱,只知道他哥哥够狠,够霸道,即使他惹了天大的祸,也能帮他兜着。他上次开着跑车在路上超速撞死了个大学生,摄像头什么都记录下来了,但他哥哥只不过打了两个电话就把事儿摆平了。最近他哥哥的生意似乎遇到了麻烦,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一再警告蒋得钱收敛一点,别给他惹麻烦还给他派了个保镖,明着是保护他,实际上也是看着他,不让他闯出什么祸来。蒋得钱看了一眼身后的光头男人就头大。这家伙叫候彪,外号猴子,当过兵,在他哥哥养的一众保镖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有这么个人跟着,安全是挺安全的,但自由可就没那么自由了。所以蒋得钱最近乖得很,不再出去飙车,也很少去夜店厮混,只通过大学城里的皮条客泡了个漂亮的学生妹。妹子是音乐学院的,说晚上要兼职唱歌,他也没在意,没想到才两天人就跑了。他气不过,就找人把那个皮条客揍了一顿,好不容易打听到妹子在这家酒吧驻唱,就找了几个人过来要人,却碰到一个护犊子不要命的男人婆。毕生花就像一匹烈马,原始的野性反而勾起了他的欲望。他觉得,如果把这个男人婆驯服了调教一番,可能比那个乖乖女更有味道。他就调戏毕生花喝酒,但没料到喝酒变成了拼酒,而且这个男人婆的酒量居然如此了得。八瓶啤酒下肚,毕生花除了脸上有点红晕之外,看不出一点不行了的样子,而蒋得钱已经被尿意憋得脸通红,满头大汗,衣服被汗水湿透,紧紧粘在身上。毕生花仰起脖子喝第九瓶的时候,蒋得钱的喉咙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水,一个酒嗝涌上来,他差点就吐了。光头候彪在蒋得钱耳边说了句什么,蒋得钱摇了摇头。候彪皱着眉,偷偷把手上的一串蜜蜡珠子取下来,轻轻一掐,把绳子掐断,右手里攥了一颗,三根手指夹住,对准了毕生花的肚子就要弹射出去。蜜蜡虽然很轻,弹出去不足以伤人,但他相信以他的手法和指力,弹在一个喝了五六斤酒下去的女人的胃部,足以让那个女人吐出来。这时候,忽然一只铁钳一样有力的手鬼魅般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候彪下意识地挣了挣,没有挣脱。他扭头去看,看见一个鸡窝头的男人,囧着两道浓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好的蜜蜡,一定很贵的吧?你不要了的话,不如送我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