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你没事吧?”
“没事。”
“不要紧吧?”
“……不要紧。”
“还好吧?”
“很、好……”
随着冰球一个个撞进通道,胡渣魅舞天空等人回来看到她的惨状后,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的伤势,杜若的回答从安然到无奈,再从无奈到郁闷。
怀望千年靠坐在一边的墙壁上嘿嘿直乐,箫声依旧站得远远,沉默不语。
他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杜若的气。
一开始是关心则乱没多想,但杜若醒来后没多久,箫声依旧心里就很快浮起疑问:
冰球的响动不小,以两人的反应和敏锐,为什么他们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
通道那么大,为什么他们恰好正在石门后面?
这里的高温是怎么回事?有多久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向他们求援?
该死的!
难道杜若是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一心牵挂着他们那边,为他们分忧解难排除关卡吗?
但面对身受重伤面色苍白的杜若,他什么都问不出来,更无法责问。
不是说他为没有及早发现而内疚后悔自责,他一个大男人,不是罗曼小言里的男主角,喜欢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躲到一边自我纠结痛苦,深陷自责深渊无可自拔。
但他无疑对杜若的行为感到心痛恼怒吗,于是问题出来了: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心痛,凭什么恼怒呢?
作为彼此信任彼此忠诚的同伴,杜若舍小我成大我的行为无疑值得称赞,但也仅此而已,大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巨大的牺牲或恩惠——因为换做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也会这样做!
——这就是同伴,这就是信任。
所以大家回来了解情况后,该关心的关心,该帮忙的帮忙,谈笑自若——假如说有人会对杜若特别感激,也就是被她救了一次的怀望千年了。
杜若对他们的关心反应得很平静,怀望千年也是如此。
站在同伴的立场,双方的反应都很正常。
——可问题是,他并非站在同伴或朋友的立场来关心杜若的啊!
箫声依旧想要的身份,远远不止是同伴而已——大家都看出来了,但另一个当事人似乎还懵然不觉:杜若对他的定位还处于“可信任的同伴”的位置。
于是,他没有对她越界表达心意感情的理由。
尽管已经决定要循序渐进,慢慢打开杜若的心房,箫声依旧还是觉得这种“妾身不明”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
他沉着脸站到一边,状似观察环境,实则在生闷气。
魅舞天空是回得较早的一个,她对箫声依旧的话坚信不疑,所以收到他的信息后就立即照着去做,仅仅比瞬间恍然慢了一步回到通道。
一个是心属之人,一个是她关心的妹妹,魅舞天空始终把注意力留驻在两人身上。
箫声依旧在救起杜若,让她能够自救后,就大为反常离得远远的,有意无意地与杜若抱持着距离,魅舞天空凭着女人的直觉,感觉其中必定有异。
“杜若的伤真是把人吓了一跳!”
魅舞天空走近箫声依旧,对方正举着火把站在通道尽头,面前冰渣水溶,涎出一大滩水迹,带来丝丝凉意。
箫声依旧闻声回头,淡淡一笑,“我也是,差点以为她醒不过来。”
说这话时,他神色平静,好像刚才惊慌到一股脑往杜若嘴里灌药的不是他。
太过正常,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察觉箫声依旧的情绪反差,魅舞天空明白了什么,芳心一片苦涩,刚刚升起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冀又冷了起来。
然后她心里一震:什么时候,她竟然把自己摆到那么低微的地位,竟心思卑劣到期盼箫声和杜若之间产生嫌隙,让自己趁隙而入?
且不论两人与她的关系之亲密,即便是那后来者的身份,也是过去骄傲自信的她所一直不齿的。
难道为了私心和感情,她要折损自己的骄傲,去做那样的人?
——这样得来的感情,是她所想要的吗?
魅舞天空扪心自问,心中清晰浮现出答案。
一抬头,箫声依旧正看着她,眼光平和清澈——他是真正的蔚然君子,修养自持,骄傲内敛,说话从来习惯直视人的眼睛,从不失礼。
最开始,她也是因此而被吸引,然后才渐渐发掘出他的内涵,逐渐倾心。
她见惯他平静沉稳的一面,巍然如松,沉静如海,永远目标明确的前进,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即便心属杜若之后,也没有太大改变,所以她才心生歧念。
但她也只见过他的这一面,不知道他也是个平常人,会为感情忧苦烦恼,心心念念——他平时掩饰得太好,好到直至现在,她才真正看出来,也才真正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