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转过身,看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这些天来被儿子的功绩搞得村长光环都黯淡了,终于找回场面。
“叫什么?不认识了?”
他傲然回了一句,走过来拿起衣服又披在身上,叹了口气道:“老了,想当年,这种货色我看他一眼,他就得跪下。”
说着,摇摇头:“真老了……”
走进村委会。
丁闯仍然很懵。
孙梅笑着走过来,盯着老丁的背影,丝毫不避讳道:“真男人,他要是晚结婚五年,我就嫁给他了,可惜,当年他结婚的时候,我还小……”
两人之间确实有几岁差距。
丁闯一头黑线,疑问道:“婶,我爸这是……以前混过?”
孙梅瞥了眼,也很骄傲道:“混?太低级,想当年你爸是武功队队长,一个人能打十几个,拿着洋镐从小湾村打到大湾村,十里八村无敌手!”
又有人走过来解释:“七几年种地,上游村把河套堵住,让咱们村没水,你爸带着咱们村的二十几个青年,走四十多分钟把他们一个村都挑了,后来让上游村签字保证才算完,要不然他们村现在都是残疾!”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原来的生产队队长看上你爸,后来他退休,让你爸当的村长!”
“还有最乱的几年,就咱们小湾村太平,没人敢来,来一个,你爸打一个,村里也没人敢起刺,都怕他,就是现在老了,很多年不动手,要不然那几个杂碎,看你爸一眼真得跪下!”
丁闯心乱如麻,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么多“光辉”历史,从来没听过,也没人提及过。
张武德也走过来道:“你都不知道,当初村里人看你爱学习,还怀疑过你是不是老丁儿子,因为你爹年轻时候除了打架没干过正事,不对,也干过正事,娶了你妈,当然也是打回来的。”
丁闯脑中嗡嗡作响,还是很难把背着手的老丁,与整天带人打仗的老丁联系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人,也低头看了看,为什么自己没有打仗基因?
随妈了……
虽说车子被他们开走,残次品电器也都被带走,不过还剩下一个电视摆在村委会门口,丁闯最初的目的就是要深刻教育村民,防止他们以后再因为贪小便宜上当受骗,所以为了让他们更加死心,当众把电视给砸掉,露出裏面的元器件,果不其然,都落了厚厚灰尘,一看就是用了十年以上的老产品,而且从所有元器件排列以及材质来看,根本不是品牌货,极有可能是没有标签小厂生产出来。
用坏都是小事。
弄不好会爆炸。
村民们见到这幕,仅剩下的一点不舍也都化为灰烬,彻底了解骗局。
接下来几天,村里变的很平静,又恢复以往生活节奏,全都忙着羊毛衫代工产品。
张凤英和孙梅、张武德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张凤英记账,孙梅点数,张武德搬运。
两天去羊毛衫送一次成品,顺便把下一批的原材料拿回来,由于村民们越来越熟练,每次完成的数目也就越来越多,同时钱也就越来越多,都是直接打到他的卡上,然后去县里取款,再分给村民。
除此之外,还有小事情。
许晴每天会发一条信息,不汇报网吧情况、也不会问早安晚安、更不会问什么时候还去市里。
每次都是一段文字,或是笑话、或是一个小故事,还会发仓央嘉措的诗。
比如: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与“庆”再世重逢日,“冰清玉洁”一少年。
词给改了,意思还对。
可能她都不知道,丁闯确实是再世。
不过丁闯每次都没回,倒不是高冷,而是看到的时候不一定什么时候发过来的,回信息又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发送出去,太慢,无聊。
而她依然是每天一条,不间断,乐此不疲。
时间一眨眼。
到了腊月二十二,也就是小年的前一天。
这天,啤酒发酵完成。
全村人都来了。
站在村委会的大院里,翘首以盼。
老丁站在人群最前方,比任何人都着急,虽说带动致富的头脑比不上丁闯,但不是傻子,看明白这一批只是实验,如果成功一定会加大规模,届时会需要很多工人,村里人的工作都有着落。
而丁闯,站在门口。
手上拿着电话,一直看着时间,倒不是迷信,要讨一个好彩头,网吧的开业时间很好,希望这份幸运可以延续。
时间来到九点二十八分。
“开门!”
一直打更守夜的张武德听到命令,迅速把门拽开,刚进门,麦芽味道扑面而来,即使密封性再好,也会有稍许挥发。
用于发酵的器皿是铁皮油桶。
一米多高,直径大约五十公分,据说是为了战争运送汽油发明,而现在多数粮店用来装散卖豆油。
走到前方,把盖子打开,用勺子盛出来一勺。
颜色,橙黄,比市面上的啤酒要深一些,精酿啤酒这种颜色……对。
喝到嘴裏,并没咽下去,漱漱口,气体在嘴裏快速出现,把嘴撑的很大,不过没有市面上啤酒气多……也没问题。
最后喝下去一口,甜苦适中、口感清爽、到胃里并不会产生刺|激,也没有过分酒精味道……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