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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茜将手中的面团捏了捏,但她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厨艺天赋的人,本来想搓一个圆,没想到却变成了一个圆锥,只能认命地双手合一使劲一压,然后就压成了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圆饼。
韩智媛:“……”
千钰:“……”
最后还是千钰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旁边有月饼模具的。”
“哦。”季茜应道,却依旧我行我素地将手里不规则的饼状重新揉成团,又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她一边揪着面团一边朝韩智娴说道:“我曾经也是兔唇,三度唇腭裂,最难修复的那种。”
韩智娴猛地抬头看向她,眸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她的唇上,季茜却将手中的面团递到了她手里,“帮我拯救一下吧。”
韩智娴愣愣地接过面团,发现这东西勉强能够看出来是个三瓣嘴巴。
她看了看手里丑陋的面团,又抬头看了看季茜弧线完美的唇形,一时间非常震惊。
她难以想象,季茜顶着兔唇的模样。
就像会议室里其他正在做月饼的那些小朋友一样,那样的兔唇吗?
她对兔唇并没有什么歧视,但这确确实实是一种残疾,而且,真的……不好看。
季茜用手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瞟了眼韩智娴,随后望向做月饼做的热火朝天的小朋友们。
“不好看是吧?岂止是不好看,三度唇腭裂,全腭裂开,牙槽突出,口腔也会受到影响,发音都很困难。我小时候不爱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声音很难听,而且吐字不清。顶着个残疾的嘴唇,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饭,或者一动不动,人们第一眼总是会先看到你的嘴巴,说实话,真的很丑。”
“季茜……”韩智娴想要说什么,却在季茜轻浅苦涩的笑容中静默。
“小时候,我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我也苦恼过我的嘴巴为什么和哥哥,和爸妈的不一样,但他们告诉我,因为我是可爱的兔乖乖,兔乖乖就是三瓣嘴巴啊。所以我特别喜欢兔子,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同伴。小孩子真的很容易异想天开,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兔子变的,当然,不是兔妖,是兔仙,而且有上天遁地、瞬间移动的本事,哈哈哈哈!”
千钰眸光柔和地望着她,季茜并没有告诉过他她也是个唇腭裂患者,但他猜到了,要不然季家怎么会那么无聊,为她发起这个基金会。
“可既然是梦,迟早都会破的。第一次回本家,我就发现大家看我的眼光很不一样。”
季茜垂眸,想起了那些很久远,甚至久远到模糊的记忆。
她还记得,爷爷本来就不喜欢她妈妈闵淑贞,但为了她爸还是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讨论她的嘴巴,可管得住大人,哪里管得住毛躁的小孩子?
再加上她妈妈在季家不受待见,所以在父母顾不到的地方,她的堂兄弟姐妹们无情地戳破了她是个兔唇、丑八怪的事实。
她哭着跑去问她哥季煊,到底‘兔唇是残疾’是个什么意思。
小小的年纪,兔唇她不懂,但残疾却是知道的。
她哥为这事把其他小孩子全部揍了一遍,但季家家风严谨,所以她哥也被罚了三天的禁闭。
季茜说着过往,语调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回忆。
后来知晓自己其实是个“不正常”的残疾人时,她开始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的不说话了,原本属于孩子的天真和想象力也全部被打碎,只剩下浓烈的自卑和自我厌弃。
那时候她唯一的玩伴就是那两只可爱的兔子,即便知道自己是唇腭裂,季茜依旧喜欢兔子这种东西,甚至她一度在想,为什么她不是一只兔子?
直到……她的兔子死了。
“你的兔子……是怎么死的?”韩智娴敏感地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季茜搓了搓手臂,至今回忆起来都还有些不寒而栗。
可爱的孩子和可怕的恶魔之间,真的只有一线差距。
“在我爷爷的寿宴,被我堂姐们放了出去,一只被堂哥用石头砸死了,还有一只……溺水。”季茜搓了搓脸,想让自己不自觉绷紧的神情变得缓和下来,却发现没什么用。
她叹了口气,“我妈对这件事一直很自责,按理说以季家的家风不该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我妈不受老爷子待见,老人家的态度决定了我伯母还有其他长辈的态度,所以连带着我也不受待见。对于小辈们的恶作剧以及辱骂,大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这样的纵容,无疑让我的堂兄弟姐妹们更加无法无天。这也造就了后来我妈事无巨细都要过问,恨不得眼珠子黏在我身上的行事作风。”
“你爸妈为什么不在你小时候就接受手术呢?”千钰皱眉。
唇裂手术最合适的年龄是在3到6个月,如果是双侧唇裂是6到8个月,腭裂手术要晚一些,但也会在两周岁前做。
即便季茜三度唇腭裂很严重,后期还需要不断修复,但以她家里的条件,也不应该让她的唇腭裂保留到她有记忆的时候啊。
“我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喉咙老是爱发炎,体重也不达标,所以一拖再拖……都过去了,不提了!”季茜随后转向韩智娴,“哎呀智娴,不是让你给我拯救面团吗?靠你了,快快快!”
说着,她重新戴上了塑料薄膜手套。
“我们做标准版的,你这个厨艺担当来负责创新怎么样?”季茜提议。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韩智娴有些怔住。
随后,只见千钰给季茜递上了一团面团,季茜取过模具就开始往下压。
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有带着花纹、形状美观的月饼从里面倒了出来。
韩智娴想问,那些堂兄弟姐妹为什么要那样残忍的对季茜,却怎么也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