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之际的告别(1 / 2)

这裏是什么地方?熟悉的味道……我睁开眼睛,眼前蒙胧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白色的天花板上挂着可爱的兰花式吊灯,往左边看去,粉色的窗帘被轻轻吹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而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我的大脑恢复了运转,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家里的卧室里。

咦?奇怪,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仔细回忆着,昨天那些不可思议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朝我涌来。

我想起来了,昨天和塞西尔去小岛的时候遇见了爱理他们三人,然后我们一起参加了外星人举行的宴会,然后……我在宴会上和塞西尔接吻了!

对了,塞西尔呢?他在什么地方?

空荡荡的卧室里,只有孤零零的我,塞西尔不见踪影。

也许,他昨天把我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塞西尔,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紧,难受异常。我把头埋在被子里,任凭泪水不争气地掉落。

我干吗要哭?明知道塞西尔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我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看见他的脸,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一阵阵地痛。

塞西尔,为什么你不等我醒过来呢?

我为什么会晕倒,就这样错过了与塞西尔的最后道别?

一想到这些,无限的遗憾让我心裏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种酸楚的情绪所覆盖。

眼泪就再也无法控制,如同打开了水龙头,不断地涌出来。

房间里回荡着我啜泣的声音,我无法停止哭泣。

怎么办?好难过……谁来救救我……

忽然,被子被扯开了,明亮的阳光照进了我的眼睛,眼睛顿时像针扎一样刺痛。

我揉了揉眼睛,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禁吃惊地叫起来:“塞西尔!”

“未来,你怎么哭了?”塞西尔皱着眉,一脸惊讶又担心的表情。

“咦?”我像一个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一边说出疑惑,我一边忙不迭地擦去满脸的泪水。

“我怎么可能扔下晕倒的你不管呢?所以,为了照顾你,我把回去的时间延迟到了明天上午。”塞西尔在床边坐下,“倒是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啊?”

此时,我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他居然说为了照顾我……

暖暖的像蜜糖一样的东西,缓缓流进了我的心裏。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在担心他的一个朋友,但我仍旧觉得开心。

那么我……我要怎么跟他说呢?我哭,当然是因为……我舍不得他。

塞西尔,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

看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我默默地在心裏重复着这句话,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将它说出口。

因为我知道,跟他告白,只会徒增我们两人之间的哀伤与尴尬罢了。

塞西尔是不可能为了我留在地球的,他不属于这个地方。

我再一次抓住自己的奢望,把它塞进了心的最深处,装进了那个名为“秘密”的瓶子里。

我鼓起勇气,做了一次深呼吸,才让自己的脸上顺利地浮现出无所谓的笑。

“啊,那个啊,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才会想哭。可能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吧,不舒服的时候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的。不是有句话说人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比较脆弱嘛,所以我想,我大概也就是这样吧?”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强迫自己说话的时候死死盯住塞西尔的眼睛,但是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却连自己都不明白说了些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发现塞西尔的脸僵了一下,显出了一丝寂寞,但是这一丝寂寞的神情很快又消失在他的微笑中。

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塞西尔会露出那样哀伤的表情呢?

“是这样啊,那就没事了,害得我还有点儿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呢。”塞西尔似乎有点儿失望,他几乎是刻意提高了音量来驱赶我们俩之间逐渐增加的尴尬,“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明天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明天上午我还要去一趟学校,跟大家道别。”

我抱歉地摸了摸额头:“真是对不起,让你在地球多留了一天。不过你说得没错,你突然就离开学校,大家肯定无法接受,还是你亲自对大家道个别比较好。”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塞西尔抱着双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那种郑重其事的模样将我一下子逗笑了。

“塞西尔,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嗯。”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离别的淡淡的香。

就这样吧,就这样把对他的感情埋在心裏,忍住近乎窒息的痛,微笑着看他离开吧!

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温柔。

由于一夜无眠,我很早就起床了,索性给塞西尔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当成为他饯行。

老爸老妈得知塞西尔即将离开,都充满了不舍。

“伯父伯母,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的招待。”站在门口的塞西尔朝着父母鞠了一个90度的躬。

“塞西尔,你别这么说……我们都很欢迎你……”

“是啊,你以后一定还要来啊!”

老妈哭鼻子就算了,连老爸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是有点儿……我再也受不了这煽情的氛围,将塞西尔拖进了电梯。

“塞西尔,你保重啊……”

就算电梯门关上了,老妈的号啕大哭还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对不起,我爸我妈一直都是这么夸张的。”我强忍着心裏的难受对他说。

塞西尔却摇摇头:“我很喜欢你的父母。他们都能够坦率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这让我很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事,塞西尔的话听起来似乎有别的含义。

坦率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的确很不容易呢。

啊,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些干什么!我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当然,这个动作看在塞西尔的眼里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怎么自己打自己?”

“嗯?”我刹那间红了脸,“没什么,有只蚊子,有只蚊子飞到我头上了,所以我一巴掌把它给拍死了,嘿嘿……”

其实,现在我想一巴掌拍死的是我自己——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在塞西尔面前丢脸!

塞西尔扑哧一声笑了,但很快,他就变回了以往冷静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其实,未来,你真的很可爱呢。”

真……真的吗?他竟然会这样觉得?我的心裏又泛起了涟漪……

虽然明知道他要走了,可是爱这种感觉却不会随着他的离开而马上消失啊!

“是傻得可爱。”他得意地笑起来。

“什么?”我瞬间变了脸。

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塞西尔迅速跑了出去。

“塞西尔,你这个坏蛋!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肯说点儿好话赞美我一下吗?”我怒气冲天地朝他追过去。

于是,一路上我们就这样打闹嬉戏,刻意地忘记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跟我前往学校。

我们来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一个人都没有。

无人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伤感的气息,似乎连这间没有生命的教室都在为塞西尔的离开而伤心。

“塞西尔,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时的情景?当时我还以为你是色狼呢。”

“怎么可能忘掉?”塞西尔微微一笑,“我还记得当时我被你打得很惨呢。”

“啊?是吗?可我不记得我动手打过你啊!”我故作健忘。

“你别想赖账!”塞西尔轻哼一声,“不过既然你后来收留了我,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谁让你自己闯进浴室里来的!哼,别指望我同情你!”

“看吧,刚才还说不记得,现在就承认了!”塞西尔对我的回答嗤之以鼻。

“好吧好吧,我承认了!”我说,“可是我打了你又怎么样?谁让你突然出现在浴室里的!我没有报警就已经不错了。”

塞西尔无奈地摇摇头:“说起来,你比我要暴力多了。”

“胡说!比起暴力,谁比得上你啊!居然朝着别人扔炸弹!”我气不过,开始跟他争了起来。

“啊,说到炸弹,我想起来了。”

塞西尔突然俯身拿起自己的行李——一个硕大的背包,他的手在裏面捣鼓了一阵,从裏面掏出一个像矿泉水瓶一样大小的罐子。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是我们星球不久前研制出的一种新式病毒。这种病毒的攻击力非常大,在一秒钟内,就可以感染方圆5米内的所有人,然后,与感染者接触过的人也都会被感染。所以,在战争中,它就是一种生化武器。”

听到“战争”这个词,我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刻意问:“塞西尔,你该不会是打算用这个东西来对付我们地球吧?”

没想到塞西尔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

果然……

我刚刚叹了口气,塞西尔就接着说:“我的确曾经打算用它来对付地球的军队,不过,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也许,以前真的是先入为主了,我总觉得地球人喜欢战争,是非常可怕的智慧种群。不过,根据这段时间的分析,我发现地球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热爱和平的,大家都很友好。”塞西尔盯着罐子,极为认真地發表着他的言论。

“塞西尔……”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一开始我是打算要保护地球,可是说到底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塞西尔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标准暗暗审视着这个星球,幸好,他判定的结果还不坏!

我从遇见他时就记挂着的心事,直到现在才算是了结了。

塞西尔忽然严肃地对我说:“所以,我决定了,回到迪菲亚之后,我会告诉他们有关地球的一切真实情况,绝对不会让迪菲亚对地球开战的。未来,你可以放心,我说过的,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这是他对我的承诺吗?

刹那间,我鼻子一酸,眼中有泪光闪现。

塞西尔,我相信你,当然相信你!

所以,希望你在那边可以幸福……

我别开眼睛,不让他看见我快要流泪的模样。

这时,教室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突然涌上的悲伤情绪给驱散了。

“啊,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啊。”

是星野诚,他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他的确来得不是时候!现在是伤感的时间,怎么能让他当成好戏看呢!

我有些郁闷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该不会,我和塞西尔的谈话都被他给听到了吧?真是可恶,这个家伙竟然偷听别人说话!

“你放心,我刚刚才来而已。”他扬起恶作剧似的微笑,“很不巧,偏偏看见了那肉麻的一幕!”

“喂,你别胡说,刚刚哪里肉麻了!”我不服气地反驳。

“算了,我不是来跟你争论的。”星野诚干脆无视我,直接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塞西尔,“塞西尔,你得跟我来一下。”

塞西尔不耐烦地站起身:“又要干吗?我今天就走了,不会再当你的助理了。”

星野诚摇摇手:“我不是想挽留你。只不过在你走之前,你得把我们学校的防盗器给修好。我已经接到了好几个投诉电话,说是学校保险库的防盗器有问题。我查了一下,你当初安装的那个防盗器,由于漏电已经把两个学生送进了医院。”

“漏电?”塞西尔头疼地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所以才叫你过去看看。”

“好吧,我去看看……”塞西尔看了我一眼,转身跟着星野诚走出了教室。

塞西尔刚刚走出教室,外面就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是我们班的一些男生来了,他们穿着篮球运动服,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打篮球的学生总是来得特别早。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外号叫“洋葱头”,因为他的头发总是往上立着,让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一颗洋葱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喝水!”洋葱头对身后的几个男生嚷嚷着,“你们谁带水来了?”

“没有,我刚才忘记买了。”一个男生忽然把目光投向了我,“咦?班长今天来这么早啊!啊,洋葱头,班长那儿有水。”

我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桌上的罐子上。

糟糕!我怎么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收起来了!

我连忙抱住罐子,面露难色,解释说:“这可不是饮料,不能喝的!”

“班长,干吗那么小气!”洋葱头却扑过来,抓住我手里的罐子,“给我喝点儿又不会死人!”

当然会死人的!

但现在我可没有办法把这种事说出口,要是告诉他们罐子里装的是病毒,估计会闹翻天的!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死死护住那个罐子,无奈洋葱头的力气大得出奇,罐子一点点从我手里滑走。

“洋葱头,你快给我放开!”

“班长,我快渴死了,你就行行好吧!”大概是我平时为人太好了,他们居然都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一个个都笑嘻嘻地抢我手中的罐子。

这时,陆续有同学走进了教室,我心裏越发慌张起来。

这一走神,洋葱头趁机从我的手里抢走了罐子。

“喂,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