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合嘴咬,我就奋力掰,身体重重落地的那一刻,感受着大地给我的反震之力,一瞬间,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直到了极点:“啊……”我口中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嘶嚎,什么“炁”之场域,什么十二法门,什么养蛊世家……所有的一切,在生死关头,都通通消逝不见。
只有拼,咬牙跟丫的拼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它死,便是我亡。
就是这种气概,不依靠外物,凭着肚子里一股子血性,用我灼热的双手,跟这鬼东西决出个高下。
……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一瞬间,当我嘴裏面尝到了腥咸的血浆时,我才骤然发现,自己居然把这身有巨力的水草鬼,给生生撕烂,从嘴,至头。刚才还如同索命小鬼的水草鬼,浑身一阵抖动,手脚乱划,最终软软垂下,成了一摊烂肉。
我一身熏臭的鲜血,回头看,只见杂毛小道并不比我好几分。
他那一柄桃木剑断了半截,剑尖的部分,已然从地上跌落的水草鬼嘴裏捅进去,而后被生生咬断。然而那头水草鬼并非死于这剑下,而是被杂毛小道以一牛之力,一拳一拳地擂在了肚皮上,内脏都不知道被轰移了多少,口中狂喷鲜血而亡。
这是内伤,实实在在的内伤。
我们都把注意力停留在了剩下的那一个水草鬼上面,然而见它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腿间的青草疯长。我纳闷,问浮在空中的小妖朵朵,说这蠢货,怎么不动了?是胆儿吓跑了,还是弃暗投明了?小妖朵朵指着这头水草鬼头顶,说喏……
我们定睛一看,金光闪闪,肥硕的躯体,原来是金蚕蛊这小东西。
我记起来了,自从它脑门长出了小疙瘩、青春痘,好像就能够控制住这类邪物的意识,比如在湘西王家控制最厉害的跳尸那次,便是如此。不过它素来疲懒,控制也像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指望不上,偶尔一次,倒是意外惊喜。
我们都看着它,金蚕蛊得意洋洋,附在那水草鬼湿漉漉的头上,吮吸着脑门凹槽处的水,吱吱叫。
呃……看着那绿汪汪的液体,我被恶心到了。
刚刚站起来拍衣服和手掌上那红的白的浆液,只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看过去,只见刚才灵活得如同狸猫的韩月,正好被一头粗壮的水草鬼给咬住了右腿,疼得哇哇叫,奋力挣扎。然而那水草鬼就像是食人鱼,一旦咬中了,哪里肯松口?韩月一下子跌落在地上,除了一头在跟许鸣纠缠的水草鬼,其他两头都已扑上去,凶猛地撕咬起来。
说了这么久,其实从我们跃上山道,直到此刻,时间才过了一分多锺。
杂毛小道拔出半把断剑,说救她,拔腿就往前奔去。我打了个响指,让金蚕蛊控制的水草鬼蹚地雷阵,先去同门相残一回。相隔不过七八米,抬脚就到,韩月被许鸣给救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破开,伤口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许鸣为了赶走叮住韩月的水草鬼,连续打出几次“不动明王印”,手脚都有些发软,又中了几记攻击,脚步踉跄,口中吐出鲜血来。
不得不说,这个西贝小子果真有些本事,和我一样,也是凭着一双肉掌,将这几个水草鬼拍退开,震得它们脚步轻浮。到了我们临近的时候,我一个,杂毛小道一个,肥虫子控制的水草鬼一个,再加上空中辅助的小妖朵朵,这黄金组合,瞬间爆发了最大的威力。
十秒钟,捉对厮杀的结果是——水草鬼完败。
许鸣双掌拍开一头水草鬼,看到杂毛小道一个鞭腿将其直接挂在地上,眼睛发直,指着我们说果然是你们。我笑了笑,说是啊。他说,你们是我父亲找来的么?杂毛小道衝着地上的那个水草鬼一阵狂踩,还不忘回头说道:“那是人家李致远的爸,不是你的……”
许鸣脸色黯淡,没有辩驳,而是蹲下,查看起了韩月的伤势。
他没说话,我们在一旁喋喋不休,这也不是一个事,便回头来看被定住的李致远。我正想打量这个活死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呢,只见他浑身的肌肉抖动,脸上的青筋浮出来,浑身都在抖动着。
我心中一惊,手便往怀里掏镜子。哪知这家伙已经高高举起了双手,仰天长啸了起来。
这啸声中,有着无尽的悲凉和凄厉,以及决死的神伤。
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静静地抖动起来。
山体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