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躺着四个人,包括昨天在包厢裏面与我逢场作戏的公主小梅,全部都四脚朝天。
我朝金蚕蛊竖起了大拇指,它在空中跳了一段“8”字舞,自我感觉良好。在缅甸饱受挫折的它,终于在普通人身上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自信。不过当它看到我手中紧紧攥着的绒布袋时,立刻飞奔过来,钻进袋子里去确认了麒麟胎的存在之后,黑豆子眼终于高兴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家伙永远都是不记仇的性子,对于朋友,它比我们这些心思复杂的人类,更加真诚。
我让杂毛小道看着前院,自己跑到平房的后面去。只见后面的阴沟里伏趴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而窗户紧闭,只开了一扇气窗。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从气窗中跳出来的,他这一招,莫非是缩骨功么?我将这人的身子翻了过来,一看,相貌堂堂,左眼角有一颗带毛黑痣,果真就是昨天晚上,从我怀里偷走麒麟胎的那个小子。
也就是所谓的贼王八手神偷的徒弟,猴三。
我蹲身看着他那十只纤细的适合弹钢琴的手指,上面有细微的茧子和伤痕,一看就是久经训练。俗话说高手高手,他身上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一双能够展示出神乎其技偷术的手。一想到就是这双手,将小妖朵朵从我身边摸走的,让我这两天的心情,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坐着过山车,我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操起旁边的一块砖头,将他的双手平摊在地上。
啪、啪、啪……
砖头上血迹斑斑,骨骼碎裂的声音从这双施展神奇的手上面传来。
在这过程中,猴三一声也不吭,只是肌肉无意识地在收缩痉挛——金蚕蛊的昏迷能力竟然如此之强。我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双手,心想这家伙即使能放出去,这辈子也只怕不能再靠这门手艺吃饭了。
我把砖头往阴沟最深的地方扔去,将猴三拖到了前院。杂毛小道正在打电话,见到这个人血肉模糊的手,眉头皱起,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挂了电话,说他已经报了警,并且联系了郭一指,让他赶紧过来,毕竟他在警察面前还是比较有面子的。然后他指着我扔在地上的猴三说,用不着这么狠吧,你这一下子,他手全废了不说,一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说?这可不是正当防衞了,而是故意伤害。
我一脚踹了下旁边的那个小辫子,说还记得这几个杂毛不?就是年后我们坐火车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盗窃团伙。当时犯了事,现在又活蹦乱跳地跑来报复我们。特别是这个下手的,这手上的功夫太厉害,我都着了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偷过,我把他手给废了,免得他过几年又凭着这手艺去害人——只有丢过东西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偷东西的蟊贼,有多可恨。至于故意伤害嘛……肥虫子!
我和金蚕蛊心意相通,我一声令下,它便立刻附上了这血肉模糊的双手。
不到五分钟,猴三的双手就开始结痂了,变成了老伤的模样。
当然,指骨依然是碎的。
杂毛小道也不是什么滥好人,他笑嘻嘻地瞄起了院子里的几个糙老爷们,说一不做二不休,要不然将这些狗日的手全给废了,敢打小妖的主意,简直是不要命了。我大为所动,正跃跃欲试,听到远处有警铃声传来——警察到了,我们可不敢再顶着风头玩火,于是放弃了这个让人心动的提议。
当四五个派出所民警来到这院落,看到地上躺着一堆人时,吓了一大跳,什么也不说,先叫我们全部蹲下,接受检查。他们是另外一个派出所的,不知道此事。我们虽然是报警者,但是也不好反抗,唯有乖乖地靠墙蹲下。飘在空中的朵朵眨着大大的眼睛,冲我和杂毛小道笑。
我手上的麒麟胎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警察拿着,他是个识货的人,将这翡翠项链放在眼前细看,眼睛在玉石的衬托下,冒着绿光。他眼神闪烁,左右看了会儿,似乎有什么想法。
我蹲在地上冷笑,看着飘在他头顶上的朵朵。
普通人看不到隐藏起来的朵朵,这个家伙若是有那包天的贪欲,后面的朵朵便是索命的死神。也许是明白了领头的意思,问讯我们的那个年轻警察语气十分不善,当我们是犯人一样,对我们所说的黄大仙害人(其实是金蚕蛊做的)一事,也嗤之以鼻。好在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郭一指跟另外几个身份高一些的领导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