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大厅,被两个人抬下来的罗福安精神好了一些,也清醒了,转头四顾,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被捆起来了?
马海波和吴刚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把他放开,只是安慰他,不要乱动。罗福安哭丧着脸,让人给他喝一口水,他渴死了。我把他搀到了水洼旁边,然后用手捧着水来喂他。巧得很,正好有一条游动的小鱼被捞起,在我手中游弋。罗福安两眼冒光,俯头下来要喝,我说等等,我把鱼挑开去……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口将我手中的河水喝光,连那条鱼,都被他咬在嘴裏,美滋滋地咀嚼着。
我看到那条小鱼在他的口腔中被嚼烂,然后有一丝血痕流到嘴角来。
他的表情有些怪异,嘴角仿佛在抽搐地笑着,开心极了。
他满怀期冀地问我还有没?再给他抓一点儿鱼来吃,实在是太鲜美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鱼儿。我很奇怪,这鱼苗一般的玩意儿,有这般好吃么?我将手放回水里,那些小鱼立刻就围了上来,轻轻地啄食着我的皮肤,痒痒的,有一种很奇怪的触感。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多人都把手放在水里,逗弄着水中的鱼,马海波还问罗福安,说老罗,这鱼真的好吃?罗福安连连点头,说是啊,比上次去省城吃的那日本料理,好吃一万倍。马海波有些想吃,我弄了点水泼他,说吃个屁啊,水喝饱了就赶紧跑路,没听说我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么?
那个战士小周之前被我弄晕,倒也不介怀,嘻嘻笑,掬了一把水,裏面有四五条小鱼,将它们送到罗福安的嘴边来,说,罗哥,给你吃,一会儿别发疯就是,你这体重咱们扛着可真吃不消啊。
刚才就是小周和马海波合力把罗福安给弄下来的。
罗福安一口吃掉,嘴巴裏面血肉模糊,他把这血当作琼浆玉液,用肥厚的舌头舔舐嘴唇,说还要。
我们面前这一段河因为有一个水洼子,所以水流平缓,不过最深的地方,目测也有两三米,并不好过。就在休息的片刻,吴刚和杨操已经探好了路,说地下河的上游十几米处,有一个天然的石拱桥,如同栗平的天生桥一样,石灰石结构,正好横跨这条地下河,有一道坎子,不过才一米六,很好攀爬上去。我们便没有再管罗福安的请求,小周把两百来斤的罗福安背起来,由马海波在旁边照看,一起朝着上游行去。
小周这个战士虽然年轻,脾气也有些暴躁,但却有一把好力气。
河流两岸的地下湿滑,长有墨绿色苔藓,也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在鬼鬼祟祟地逃窜。我们小心翼翼地贴墙而走,没走几米,杂毛小道便将罗福安给接了过来,由他背着——小周背着憋红了脖子,而他却举重若轻,如拈鸿毛。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那个石桥旁边,为首的贾微身轻如燕,脚尖在那岩柱上轻点,很快就上去了,然后接过她的小黑,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对面,说很安全,让我们过去。
其他人陆续爬上去,通过这半米宽的天生拱桥,到了对面。
我爬上去,从杂毛小道手中接过了罗福安,小心翼翼地拉着他,走过这个石桥。他苦笑,说你们绑着我,手张不开,连个平衡都不能保持。我现在清醒得很,还不赶紧给我解开绳子?我摇摇头,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发疯啊。说完拉着他缓缓地走过这根平衡木一样的石桥,杂毛小道也翻身上来。
这石桥高出水面四米多,长有十几米,呈弓形,两边矮,中间高。杨操只捆住了罗福安的身子,腿脚并没有限制,我们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朝对面走去——若只是我一个人,一个箭步过去便是,可惜有罗福安这个大胖子,所以我还需不断回头照看,杂毛小道便在后面随时搭把手。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对岸,等待我们过去。
然而当我走到桥那边的时候,水裏面突然激射出巨大的水花,有一种雷鸣般的声音从水裏面传出来,接着我感到有巨力重重地敲打在那桥体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桥体一阵摇晃,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
下一刻,有无尽的、冰冷的水,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