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炼制怨灵的诀窍——死者临死前越绝望、越仇恨、越怨毒,所获得的怨灵级别越高。
无论科学、玄学还是神秘学,其实全都在遵守着广义能量守恒定律,只是相较于科学中的宇宙四大力来说,神秘学的范畴还囊括了精神力。宇宙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哲学辩论话题。据我所知,怨念的确可以称为力量,这一标准一直被宗教人士所知晓并利用。
远在缅甸受害的古丽丽,她便是这种理论的受害者。
只可惜她太善良,所以不被萨库朗所利用,而我和杂毛小道则不同。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跨越了那个寻常人所看不到的门槛。
青玄、青虚对我们百般虐待、拷打、精神恐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心生怨念,在情绪最浓烈、最繁盛的时候,步入死亡殿堂,霎那间,升华为恐怖的怨灵。
青玄捅向我的那把尖刀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居然让伤口中的凝血因子聚拢不到一起;细小的血顺着我颤抖的大腿淌下来,一点一滴地汇聚在地下的一小摊血泊里,滴滴答答的声音,让我听得格外真切。
因为失血,我感觉到格外的寒冷,一阵又一阵的疲倦向我袭来。
等地窖的盖子被再次合拢,杂毛小道声音沙哑地问我:“怎么样,你这家伙可别死了啊?”
我摇摇头,苦笑,试图驱动金蚕蛊去将血给止住,然而当我看到角落黑暗中那个老鲁默默注视我的眼神,我却犹豫了:金蚕蛊终究是旁门左道,天生受制于道家阵法。因为压制,所以它离不开我的身体,我只有通过肉体触碰才能下蛊。之前我曾经有机会给青玄下蛊——我甚至在背上被那狗日的烫下“小鸡啄米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然而我终究没有做。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能够充分地计算好得失,权衡利弊了。图一时之快而下蛊,并不能够威胁他们,只能够让自己早死。
我要忍耐,我要潜藏着自己的杀手锏,用在最准确的时机。
恰如猛虎卧平川,潜伏爪牙忍受。
高手总是有一定的气质的,我能够感受得出来。这个木讷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鲁,他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青虚之所以放心李晴留在此处,也正是因为此人。如果我这裏一旦出现什么异常,他昨日用来割驴子的那把尖刀,定然会第一时间抹断我的脖颈,毫不犹豫。
出于对死亡的敬畏,我忍住了对伤口的处理,让它自然愈合。
几分钟之后,血依然在流,在一旁捧着一本小说看的李晴坐立不安,来回折腾了好几次,终于忍耐不住这熬人的寂静,从角落的箱子里找出了包扎绷带和止血喷剂,走到了我面前来。
一直在打盹的老鲁这时候突然出言阻止,让李晴最好不要管。
李晴转过头去,盯着老鲁,说:“总不能够让他死在我们的面前吧?”
老鲁嘴巴往旁边一撇,说他死不了。
李晴咬着牙,眼睛晶晶亮,说:“我做的事情,我负责。李哥回来了,我跟他解释,好吗?”见到李晴如此坚持,老鲁显然并不愿意为这种小事跟他产生冲突,于是点了点头,说随你,然后又恢复了沉默。李晴的手摸到了我大腿处,他的指尖很柔,也很温暖。他先找了干净的毛巾将我的腿擦干净,在伤口周围涂上了紫药水,将止血喷剂小心地喷在伤口上,然后给我包扎完毕。
做完了这一些,他仰起头,问我感觉好了一点儿没有?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赶紧调遣金蚕蛊移到我的伤口处,在绷带的掩护下疗伤。李晴温暖地笑了一笑,然后绕过我,来到了杂毛小道的面前,轻轻地说道:“原来你姓萧,叫做萧克明,是茅山宗的高足,难怪我觉得你跟李哥是同一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