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小道出生于道学世家,早在他出生之前,他爷爷萧老爷子便算好了生辰八字,利用种种秘法,给他制作出本命血玉一块,置于乡道之上,由路人踩踏三年,他三岁之时,便天生自有一牛之力。好大的神通。
何为一牛之力?
长在城市的朋友或许没有见过牛发疯时候的样子,那力道,最凶悍的武者都不敢撄其锋芒。
然而杂毛小道重重地撞在那半抱大鼎炉上时,却如同撞上了一堵石墙。
这铜炉被青虚等人抱到此处,要说有多沉重,实在很假,然而它此刻却沉重得难以移动,这主要是因为青虚用八卦五行令旗以及其他布置,将铜炉生生地拉扯在阵中心处,吸住。这铜炉不大,然而它却牢牢地生了根,溪畔林间的灵气都汇集于此,与这阵法,已然连作了一体。
所以杂毛小道并不是在撞那铜炉,而是在与青虚布的这阵法为敌。
如同着名的马德堡半球实验,实验者并不是在跟那两块胶质半球拉扯,而是和大气压强斗争。
杂毛小道似乎用了什么措施,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到常人难以找寻的境地,然后暴然而起。
他并没有袭击青虚,而是选择直接攻击那铜炉,其一是因为这铜炉是这法阵的关键,一旦损毁,全盘皆破;其二,则是因为此铜炉一旦错位颠覆,青虚就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处置那锦绣卦囊中的东西。
倘若是小妖朵朵,若将其放出,自然可以反噬青虚。
所以不是他不知道铜炉难撞,而是因为他不得不撞。
轰——
那铜炉终究被杂毛小道一往无前的气势撞翻倒地,炉内的丹浆散落一地,将那新平整出来的土地激发得烟雾缭绕,下面的火灶塌了半边,那些柴火顿时就散乱了。而这个始作俑者也并不好过,巨大的反震之力,将他往反方向震到了一边,趴在地上狂吐血。
仅一击,两败俱伤。
看到散落一地的红色炭火,青虚的脸上露出震惊愤怒恚恨的表情,手中七星剑一挥,朝着倒地的杂毛小道直刺过去。瞧他这出剑的姿势,便知道他同样也是一个使剑的高手,用剑歹毒刁钻到了极致。寒光一抹,倘若临于杂毛小道咽喉处的话,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家伙。必然要在明年过忌日了。
然而杂毛小道终究是一个有着足够实战经验的家伙。他一倒地,甚至都没有气力爬起来,便朝着旁边急速翻滚,一直滚到了残破法阵的边缘,压倒了好几处令旗和一根燃烧的火把。
接着他站了起来,踉跄地朝着黑暗中跑去。
我已经绕过竹林,用尽全力朝着那边冲去。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本就受过许多内伤外伤的杂毛小道在正面上,绝不是青虚的对手,若是被那厮追上,他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必定一剑枭落我好友的首级。然而我哪有青虚的速度快,当我离他们还有二十来米距离的时候,青虚已然一把拉住了杂毛小道的衣袖。
他一扯,杂毛小道外衣的整个袖子,碎成了数条细布。
青虚出手如电,手中的七星剑平削杂毛小道的脖颈。
果然,他真的有枭人首级的想法。
杂毛小道头一偏,勉强让过这一剑,伸手去抓青虚握在左手上面的锦绣卦囊,然而那手无力,竟然被青虚以胳膊横掼,将人给绊倒在地上。青虚一脚踏在杂毛小道的胸口,高高举起了剑,狞笑着讥讽道:“你不是茅山黄金一代中,最厉害的天才修道者吗?怎么变成了这么垃圾的模样?就凭你,也敢来管我的闲事?如今我将你送入黄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所坚持的正义和公正,会给你带来半点儿的荣光吗?”
我仍在狂奔,突然左后侧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啸,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本能地往地上扑去。
一支不到十公分长的利箭与我擦身而过,带着阴寒恐怖的气息,射入我旁边的泥土,轰然炸响,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深坑。
我看到远处蹲在青玄身边的青洞,正挽着一张小臂长短、玩具一般的黄木弓箭,对着我,脸色发白。这是什么东西?射完箭之后的青洞,显得格外虚弱;与此同时,青虚手中的七星剑,已然由高至低,豁然刺出来。
来不及了,我半闭眼睛,焦急地呼唤肥虫子来救场。
然而肥虫子并没有在青虚附近,早就有了预判能力的它,竟然已经潜伏到青洞的身边去了。
杂毛小道要被刺死了吗?
我脸贴着地,心死如灰,突然感觉到一股大自然清泉流水般的力量在黑厚的土地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