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屋黑眸(1 / 2)

终年生活在城市钢筋混凝土丛林中的人,是很难理解在林地旷野中遭遇暴雨时的人心裏,那种对于头顶片瓦的强烈期望的。

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所以不会有代入的感受。

这座大瓦房并不完好如初,裏面也零星漏着小雨,不过大部分地方还算干燥,让人心中忍不住欢喜。我们鱼贯而入,各自找到一片干燥的地方停住,将自己背上的行囊给取下来,抖去上面的积水,然后通通放在正屋靠里的一张只剩床板的木床上。

将这些处置妥当,我们都忍不住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咒骂起这天气来。

老赵和滕晓已经将这个屋子给搜查了一番,是三间瓦房,不算大,一间堂屋两间卧房;屋子后面还搭了一个大木棚,是厨房和堆积一些工具的地方。在屋子左侧不远处还有两间小茅房,一个是茅坑,一个是养牲口的地方。

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当时住在这裏的傈僳族山民虽然路远,但是搬迁的时候,能搬的还是都搬走了,所以整个屋子里除了几张光板床和一张粗制的小木桌之外,就剩下一些缺胳膊短腿的家具,凌乱得很。不过相比外面那瓢泼如注的大雨,我们已经对这家没有把头顶瓦片拆走的主人,十分感激了。

老赵和滕晓从后面的棚子下抱了几捆干柴,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房中。

我上前去看,这些干柴虽然有些湿掉了,但在中间的,还是可以燃火的。有了这些干柴,我们便能够生火,弄点热的吃食,并且把自己湿透的身子和衣服给烤干净了。我看到大家都忙活着,便不上前去帮忙,而是走到了屋前,听着头顶让人发麻的雨打瓦片声,然后看着外面昏暗的大地。

王小加也没有待在屋子里,她依然是疑虑重重,用强光手电扫视着这已然快要陷入黑暗的爬鬼坡山村,见我过来,说,你知道这裏为什么叫做爬鬼坡么?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她语气低沉,说在六七十年前的时候,在中缅交界(含中缅境内)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中国远征军和日本侵略者生死相搏,无数英勇的中华儿女倒在了这绿野丛中,也有无数可恶的侵略者不能再回返樱花树下。在这个地方发生的那一次战斗相较于整场战争,实在是很渺小,不值一提,但是后来这裏的山民,总是能够听到枪声和鬼魂的哭泣,然后总能看见有黑影在山坡下蠕动。

傈僳族是南迁的古羌人,又叫“施蛮”、“顺蛮”、“乌蛮”,信奉巫术,所以,多年人心惶惶。终于在千禧年,在上级政府的协调下,完成了搬迁。

我叹气,人类的七宗罪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色|欲,但是最大的原罪却是战争。无论出发点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造成大量同类的死亡,而这些在战争中惨死的人们,通常都有不忿者,冤魂不散,若能够有足够的怨力,确实是能够造成传闻中的这种现象。

每逢乱世,人不如狗,那孤魂野鬼的传说便昌盛得厉害。当然,这个时候也容易出英雄,出大拿。

王小加说一会儿需要在外围布置一条警戒线,既防止有可能出现的其他小队,也能够预防此处有可能出现的危险——看看这山坡背阴朝北,座如山凹,积阴残气,十足的阴森恐怖地,也不知道以前这裏的傈僳族巫师是怎么选址的。

我笑了,说你真的是职业病了。你看看这山村,算上垮了的那几处房子,也不过十来户。刀耕火种的生活,自然更多的是考虑农时了,所有的一切,都要满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填饱肚子,再来说其他的事情。你先进去吧,把身上的衣服烤一下,不然感冒了可不好,过一会儿,我们一起布置。

王小加点头,转身进屋,而我则依旧望向了大雨浇注的大山。

我没有见到尹悦,这个女教官并不参与我们的行动,她只是作为一个随时接应我们的后援和与总部联络的人员存在,一直在我们的后方若即若离。不过我也不用太担心她,作为七剑之一、特勤局的翘楚,她身上肯定有着大量的资源,而且又没有试炼的限制,身上的宝贝比我们要多得多。

只不过,一个姑娘家,在这深山里独自行动,未免太过孤独。便如同《我是传奇》中的罗伯特·内维尔,孤独会让人的内心,遭受到最大的恐惧,很难解脱。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够自我调节,不要太累的好。

“陆左,陆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