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名叫做陈启昌的集训营学员伏尸道边,我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我是一个养蛊人,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最厌烦的就是手足相残。
在最初的计划中,这一次试炼里我们小队将致力于跑路、跑路再跑路,除非遇到阻击,是不会陷入教官们的规则中,与其他小队恶意起冲突的,更不会处心积虑地去设伏——我相信持有这一想法的小队应该不少,这也是所谓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毕竟大家以后都是一个系统内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为了一个头名,去打生打死。
在我们的预想中,抄小路行走,我们会在碧罗雪山皑皑的白雪中,与陆续赶到的其他小队相遇,保持克制而君子的交手,然后皆大欢喜地手拉手,共同迎接试炼的胜利。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在我们未曾预料的此刻,降临了。
没有人想过,我们的死亡名额会真的兑现。前几天还活蹦乱跳,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骂娘的同学,就这么死在了荒山野林子里,悄无声息。
陈启昌真的死了,这个来自“太极起源”陈家沟的年轻人有着绝佳的武学天赋,虽然不修道、不修佛,却已经快要走进了“先天”,武技精湛,日后必定是一名大师级的武者。
可惜,他已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像包垃圾一样,被人扔在了路边。
他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胸膛处有碗口大的一个洞,贯通前后。空荡荡的胸腔之中,血液半凝固,裏面血肉模糊,脏器被撕裂成了肉末,心脏已没有了踪影。陈启昌的尸体已经冰凉,皮肤发青,瞳孔涣散,表面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其死因来说,应该是被锐器将胸膛破开。而时间,则应是在今天早上或者中午。
好强的力量,好快的速度!要知道,以陈启昌的反应,被这般凶猛地掠杀,凶手必定是一个让人恐惧的近战高手。
在我检查尸体的时候,老赵和滕晓作为尖兵,已然谨慎地朝着前方岩地阴暗处摸去,其他人则扩散范围,开始了最高级别的戒备。一会儿,滕晓脸色苍白地跑回来,告诉我在前方发现了一个宿营地,但是……他抿了一下嘴唇,说又发现了三具尸体,是集训营裏面的学员,跟陈启昌是一个小队的。
三个?加上陈启昌,不就是死了四个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试炼?简直就是在屠杀!我问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滕晓说老赵在前面查探,战斗时间应该发生在六到八个小时之前,凶手应该早已撤离了,不在这裏,老赵让我们赶紧过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像是集训营小队之间的战斗。
我们踩着湿滑的岩地,快速朝前方行去,很快就来到了事发现场。
当看到滕晓所说的三具尸体的时候,白露潭和朱晨晨忍不住蹲在地上,将早上吃的面糊糊给全部吐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大堆碎肉,残肢断臂,人体中各种的零件在地上散落着,有一根肠子被拖出了六七米。之所以能够认定是三个人,是因为在岩石凹地里,能够避雨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个满脸血污的头颅,正是和陈启昌同一个小队的三名集训营学员。
因为过了一些时间,这个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案发现场,已经散发出让人发疯的恶臭;丛林中特有的绿头苍蝇在这裏举行了最盛大宴会,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每一坨肉块;已经有蛆出来了,白花花的,蠕动着扁长的身子,正在跟它们的“学长”争夺着食物。
角落里还有一个白头秃鹫,正在懒洋洋地行走,时不时啄食一只淋漓血手。
臭,恶臭!让人直想大声呐喊、宣泄愤怒的臭!
我体内的肥虫子蠢蠢欲动。地上的尸块是苍蝇和食腐生物的盛宴,而这些虫子则是它这个金蚕蛊的美餐。我紧紧夹着腿,不让它溜出来,不然我可不敢再收留它住在我的体内。
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愤怒和恐惧之后,大部分人相继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在四处查探,看看是否有人在潜伏,以及凶手有否留下蛛丝马迹。如此凶残的杀人手法,自然不可能是集训营的学员——这四个人并不是弱者,其中一个马脸汉子的道法实力,我个人感觉甚至能够在集训营中,排上前五;另一个原因,集训营的学员,即使平日里再有仇怨,便比如黄鹏飞与我,也不可能把人杀了,还碎尸泄愤,摆弄出这般的造型来。
这根本就不是试炼,而是变态杀人狂了,随队教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前来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