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小道天天来看我,又过了几天,虎皮猫大人也把鸟窝搬到了我的房间里来。为此这裏的护士跟我提了好几回意见。她们这裏是高级疗养院,有些客户对鸟儿过敏,再说了,这阵子有禽流感,一只鸟总是出现终究不是很好。她说话不过大脑,被虎皮猫大人听到了,好是一通骂:“小娘皮,你才禽流感呢,你全家禽流感,你们一村子禽流感……天下之大,还有大人我待不得的地方?这简直就是笑话,我会告诉你我以前很牛波伊么?滚蛋儿去!”
小姑娘被这只肥硕如母鸡的鸟儿好是一通骂,不知所措,眼泪水滚滚流出来,抽抽噎噎地跑出去。不过她后来倒是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日子便这般过着。大整顿依旧在持续,外界如火如荼,我却在某个风景秀美的疗养院里静养,每天都是睡觉、挺尸、吃饭、看书、听两个朵朵给我念书,还有就是被小妖推着轮椅到处转悠,跟这疗养院裏面的病友们聊家常。他们都是说白话,我在南方省厮混许久,倒也能够学个大概,相互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反正都是瞎扯。
我家裏面并不知道我此刻的情况,我这个人成熟早,向来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故而打电话回家,也只是说说这边的工作繁忙,无暇回家。
陆婧倒是打过几回电话给我,她要高考了,面临填报志愿的问题。到底是出来受过苦的人,知道在外面打工漂泊、没有文化的不易,所以我这个堂妹子学习十分刻苦。我跟杨宇闲聊时,他也跟我提起,他听说我堂妹在补习班成绩很优异,名列前茅,考上一本没问题。
堂妹问我的意见,我对她说要不然到南方省这边来。洪山大学很不错,鹏城几所大学也可以,不然江城遵义医学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女孩子学医,好找工作。
在疗养院的那段日子,是我很少有的闲暇时光,这本来是件不错的事儿。可惜我还处于依靠轮椅勉强行走的阶段,便有一些难过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是很难想象残疾人等弱势群体,所遭受的痛苦和失落的,只有当你真正体会到那种无助和绝望,才会明白以前教材上面的张海迪、霍金等人的伟大之处,才会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去照顾,去关怀。
那段日子里,我的心态也慢慢地调整了过来,开始明白了人生中,某些叫做“大爱”的东西,也试图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由于资金充足,以刘明名义捐赠的希望小学已经开始建设。朱轲是一个信得过的人,跟我汇报进展,并且把分明的账目给我捋清晰。他跟我说,九月份,学校一定能够开学,当地的教育部门邀请我去参加开学典礼。我苦笑,我就算了,刘明和魏沫沫的家人,一定要郑重邀请的,没有他们,便没有这所希望小学的建立;另外,日本人那边,看一下能不能够请到,那些家伙有钱,说不定还能够再刮下点儿油水来。
为了能够早日站立起来,在疗养院里的我积极参加复健,配合医生治疗,并且依照着《巫藏正统》上面的行气法门,开始努力地恢复。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虽然依旧还有气感,但是以前身体里那股力量消失了,连恶魔巫手也没有了作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功力清零,跟普通人一般。虎皮猫大人帮我把了一下脉,告诉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当日力量喷薄而出的时候,伤到了经脉,打个比方说,就是道路毁了。而就是因为这道路毁了,我不但没有了可以克制鬼神之力,便是正常行走,都不能够。
也就是说,我目前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即使能够康复,也不能够跟以前相比,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用不得力,也爆发不得,仅能够缓缓温养。要想恢复试炼之初的实力,还真的需要一些机缘了。旁人安慰我,我表现得很无所谓,说普通人也很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沮丧和失落。力量的获得与失去,这就跟骤富之后又破产一样,让人蛋疼。
不过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我强作欢颜,满不在乎,然而杂毛小道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我心中的不甘,便逼问虎皮猫大人,有什么好东西,能够让小毒物的经络修复?虎皮猫大人倒也是知无不言,说,无它,之前说过的龙涎水,见效最快,不过没有那传说中的东西,这裏有一个方子,寻常中药,三五年也可以缓慢回复。
听到这话,小妖朵朵揪住那肥母鸡的翅膀,好是一顿掐,说,为什么不早讲?
虎皮猫大人嘎嘎地笑,说它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两天观察,倒是个沉得住气,做大事的材料。不错,不错!
一番喧闹,我开始服用虎皮猫大人的汤药,感觉行气顺畅了一些,人也逐渐精神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六月末,疗养院住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看见我,很激动地说他哟,陆老板啊?你怎么也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