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完,我身后的铁门便吱呀一声响,因为角度的缘故,我看不到,只感觉有一个人,朝着我缓慢走来。
我含恨冷笑,说你们现在就准备不要脸了吗?在这个年代,还想用刑讯逼供这一招不成?
张伟国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们堂堂国家机关,怎么可能会对你刑讯逼供呢?不过你也知道,在我们这一行裏面,确实是有很多门道,能够让人说实话。所以呢,你就配合我们一下,把当时的真相都说出来吧?他这话说完,我便听到身后那个男人在轻笑,说陆左,你自谓金蚕蛊王,百毒不侵,却不知道这香酥散,你是否扛得住?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感觉一阵阴寒,从尾椎骨沿着脊柱,一直爬到了头皮顶上。这个家伙,居然是吴临一?这老王八,不但没有被赵承风抓起来,而且还直接参与了对我的审讯?
这是什么概念?这个最有可能是鬼面袍哥会四号人物的家伙,对我可是恨之入骨,我若入得他手,不死,也定然会脱一层皮的。而且更加让人担忧的事情是,他对蛊毒很有研究,倘若真的将肥虫子从我的身体里逼震而出,将肥虫子拿来做实验的话,我岂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的惊诧还没过去,便感觉到头顶上,洒下来一种类似于硫磺,而又很腥膻的药粉,铺满了我的脸,往我的鼻子裏面钻去。
我想起了他刚才的话,香酥散。对了,“十二法门”裏面有记载,这是一种苗疆巫医的药剂,主要是采用山间癞蛤蟆,也就是蟾蜍阴处的皮制成,添加各种毒物,能致幻,让人说出心里面真实存在的话来。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下这种歹毒的药粉。要知道,这玩意如果使用过量的话,会导致人变成白痴的。
我屏住呼吸,然而并不能坚持多久,终于感觉到鼻头痒痒,忍不住打了一下喷嚏,鼻腔裏面顿时吸进了好多。瞬间,我感到自己浑身发麻,脑子好像在飘,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身边的几个人在对话。张伟国好像在问吴临一药粉的效果,而吴临一则拍着胸脯保证,说既然茅真人请来了避蛊神符,他体内的金蚕蛊缩回本源,那么此刻的他,必然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普通人受了这药粉,短则十几秒,长则一分钟,就会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问什么,说什么,所有的秘密,都会一股脑儿说出来的……
听他说着,我的感知越来越晃,越来越晃,仿佛有人在天边叫我。再之后……再之后便没有我了,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意识像混乱的野马,狂奔不羁。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臭烘烘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被褥,有很浓重的霉味和臭脚丫子散发的那种恐怖怪味。我试图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手铐绑在了床的两边,而双脚则被沉重的镣铐给锁住,整个人摆出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我的脑门上,依然贴着那张符箓,它像长在了我的额头上面一样。
我吹了几口气,就放弃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画符者,但是也知道,高级的符箓,是可以死死吸在人体上的。那不是一种材料的技术,而是纯粹的符文语言,所依持的是上面所蕴含的法力。我脑袋疼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一想起是吴临一那个老乌龟在我后面搞的鬼,我就心虚,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
我试图动一动,然而被锁得死死,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空间。长期的手铐脚镣穿戴着,使得我的四肢发麻,根本就没有多少力量。肚中饥饿,从胃袋的收缩来看,我陷入沉睡的时间,一定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我开始无比怀念起往日的时光来,在东莞开事务所养伤的日子,在家中悠闲的时光,还有没有被外婆下金蚕蛊时,那种整日忙碌、为了赚钱养家而辛苦的日子……几个朋友、一顿美食、心爱的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地让人怀念。
然而此时的我,却如同一只蛆虫一般,躺在熏臭的床上,动弹不得。我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在缅甸大其力街头,见到古丽丽时的场景。如此的憋屈,让人忍不住怒吼。
不过这所谓的苦难,尝过了之后,我的心智终于开始坚强了一些,知道自己各种缅怀和回忆,都只是懦弱的表现。此时的我,应该努力让自己强大一些,也好在接下来的进展中,不至于被身体拖垮。我开始凝神静气,三条经脉齐走,将剩余的那一点点暖流,行气运遍全身,努力让发麻的部位,开始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