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的脸色一变。这节奏,还真的是上天入地,生死相迫,鼻涕虫一般,甩都甩不脱啊。
池田信玄也站了起来,不过他的脸上倒没有多少慌乱,而是镇定地将餐桌下面的一块方砖,给撬了开来,然后冲我低呼了一声。我除了几个常用的日文单词,其他的一律不知,不过估摸着是让我钻进那个洞去,情况紧急,于是也不犹豫,翻身钻进了桌子,然后手扒着青砖地面,将身子缩了进去。
这通道有坎有梯,并不高,我很快就到了下面,脚刚一落地,便见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诧异地看着我。瞧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打扮,我就确定是一个日本人。果然,朝他打招呼,也没有搭理我。我并没有在意这个家伙,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宽敞的空间,三室一厅,有呼呼的换气扇声音在响动。有沙发,有电视,还有一箱箱的生活物资。这日本人在此处,倒是准备得挺周全的,简直就将我们抗日战争时期地道战的精髓,给学了去。
不过在这和平时期,偷偷摸摸地弄这么一套可供藏身的地下室,看来日本人所图很大啊。这裏,应该是加藤一夫的一个秘密据点吧?
不过,从加藤亚也刚才见到池田信玄那般动作的惊讶程度来看,她应该是没有涉及什么的。我心中本来有些不爽快,不过想到要不是加藤一夫他们前人栽树,哪有我这后人来乘凉,如此方便?很快我就将心态协调过来,把这儿当做了自己家,不理会旁边这个愣住神的黑西装,开始四处溜达起来。
我到底还是心忧上面的情况,于是开始有重点地找了一下。很快,我看到在我刚刚下来的通道旁边,有一排耳机筒。我走过去,看到上面贴着有好些个标识,有的是汉字,有的是日文。我抓过那个黑西装,凶神恶煞地问道:“你的,餐厅的,是哪个的干活?”那个人摇头,表示听不懂我的话。我指了指上面,他恍然大悟,给我挑了一个耳机,让我戴上去。
我刚把耳机戴上,便有清晰的声音从裏面传了出来:“很抱歉打扰各位的用餐,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贵小姐在1月6日,曾经去过江边?”
这个声音,便是我曾经潜伏在水草丛中时,听到的那个粗豪的声音,他似乎……叫做马四。这个男人也是茅山派出来追捕我的其中一员,不过从他的口中,似乎对我和杂毛小道有着同情,并且对指使自己过来的杨知修,有着强烈的不满。当然,他的不满,显然是因为杨知修以及上层的大佬,对他的关注不够,并没有朝他倾斜资源。至于同情心嘛,虽然有,但是有多少,我还真的不得而知。
对于一个陌生人,我还真的不能够下定义,如果杂毛小道在,说不定他与这个师侄认得。不过听马四称呼杂毛小道的口气,想来两人也并不是十分熟络的那种关系。
马四过来追查我的行踪,不过加藤亚也并没有怎么回答问题,而是装作一问三不知。旁边似乎多了一个翻译,由织田信玄说,而翻译则在旁边字正腔圆地转述着。这监听器的质量十分出色,我简直就像在地面上旁听一般。
织田信玄这个小老头有着天然的狂傲,天然的优越感和淡淡的装波伊范儿开口就是私人庭院,闭口就是外宾待遇,然后又给马四提了几个人名,似乎是加藤家族在这一片所认识的权贵名字。我往日其实蛮讨厌这种外国人高人一等的病态社会现象,看到了就忍不住想骂娘,然而此刻享受到其中的好处,心中又暗自舒心。
看来什么政策,该如何实行,还是主要看执行者的立场。屁股坐在哪里,心自然就向在哪里。
此言打住。单说马四跟织田神官的一番交锋,彼此都彬彬有礼,保持克制,最后马四好像四处看了一下,检查一番,然后告知这些日本人,如果见到我的踪影,请立即通知公安机关,由他们来处理问题。
织田答应了,勉力应付了一下,然后让翻译将马四给送走,不过他诚意欠缺,居然连餐厅都没有出去。
过了一会儿,那块方砖又被撬开,加藤亚也在洞口朝裏面喊:“陆桑、陆桑,安全了,你上来吧?”
我将耳机递给了黑西装,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说,小子,你可不能够听我房间裏面的声音哦,不然,揍你!
他瞪着眼睛,表示不知晓。我没办法,只有说道:“Thanks。”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很大度地挥挥手,说道:“That''s all right.”我肚子裏面没单词了,便没有再跟他继续扯淡,往上面爬去。
钻出洞口,我看见织田信玄在跟加藤亚也激烈地争执着,这老头儿的地位似乎有些高,不然以日本人的尿性,敢跟主家这么说话的,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