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新似乎揉了揉身子,还哎哟地喊了一声。马四有些不满,说,小夏你都受了伤,茅长老还叫你出勤,真的是将人当作牛马了。夏宇新呵呵笑,说,没事,这一呢,此番寻找确实少不了我,谁叫那“验妖旋灵”在我手上呢?受了师门恩惠,自当效死力;其次,我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他们手下留情了,下手知道轻重,而且都没有给我种蛊下毒,所以我还能够坚持。
听到这裏,马四长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恹恹说道:“说到萧克明和陆左,其实倒也是两个不错的爷们。我们这边接到的命令可是格杀勿论,都已经到了这个分上,他们还留着手,不肯要人命。由此看来,他们确实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别人我不知道,黄鹏飞那个家伙,他不去惹祸就算好了,还被人蓄意杀害?这简直就是太可笑了!小夏,你曾经被安排跟黄鹏飞,一同去了南方,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宇新好像不愿意谈这些,直说,不晓得。听你这么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马四顿时就来了兴致,声音压低,说:“小夏,你不觉得这裏面有猫腻么?要知道,黄鹏飞被杀现场最重要的目击者,那个叫白露潭的女人,在陆左逃跑的第二天就失踪了,而话事人派出这么多人手来追捕,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这裏面……”
夏宇新并不搭话,马四耐不住兴头,接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萧克明当年被逐出师门的事情,另有隐情。这次追捕,好多人私底下纷纷传言,说萧克明学得有掌门和传功长老才会的神剑引雷术,而且他还深得前传功长老李道子太师叔的真传。当年,本来是被当作掌门人来培养的。杨话事人此番异动,除了是为了报自家外甥之仇,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要谋夺掌门之位……”
说到这裏,马四的嘴被夏宇新用什么给骤然堵上了,支支吾吾的。夏宇新慌忙地说道:“马四,我的四哥哟,这事情太严重了,我们两个私底下都不要提及,免得说漏了嘴,遭了祸端啊!”
见夏宇新这么谨慎,马四有些不耐烦,他一把推开夏宇新,恨恨地说道:“许他做,就不许人说?我马四这辈子成就不高,除了这臭嘴,就是因为这些老家伙敝帚自珍,不肯传授。倘若我入的是青城或者龙虎山,以我的天赋,说不定也有萧克明那么厉害了!哼……”
夏宇新苦笑,说,马四,现在萧克明已经落入两位长老之手,关押在丽江,大局都被掌握了,为今就只待将陆左那个身受重伤的小子给抓到,无论生死,我们都准备回山了。你说的这些,要是万一被话事人晓得,只怕不但是你,便是咱们的家人,也会受到遗祸,你何必多言?老老实实做事便是了。
我心中剧震,杂毛小道竟然被擒住了?他是为了让我和朵朵能够逃离,舍命拖延,才会如此么?
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知道小妖和虎皮猫大人,怎样了?
我还待再听一下其余人的下落,然而岸边的两人又聊了几句,话不投机,便不再言,朝着河的下游,缓慢走去。过了好久,我才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爬上了河岸。朝着四周望去,有农田,远处也有人家,青山绿水,好一派人间美景。
然而想到杂毛小道被生擒,而我此番模样,诸般困境,心中就有一阵又一阵的难过袭来。此处遍地都有眼线,我也不敢上岸。过了一会儿,我见远处似乎有穿着制服的人行过来,赶忙翻身入河,不敢怠慢,继续朝着河的下游行去。
我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既然杂毛小道被关押在丽江,那么我便去丽江,就算是死,也要将他给救出来,可不能够让他出事。
我循着下游走,头昏昏沉沉,越走越感到乏力,浑身又冷又热,脑子里一会儿想到驰骋风云的岁月,一会儿又想到与朋友温馨平淡的日子,过一会儿,又要小心翼翼地防备那个据说在水中厉害到了极点的水虿长老徐修眉寻迹而来,于是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在行走中,就有些垮掉了。
我依然还在前行,但是魂儿似乎已飞了一半,朵朵唤我,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感觉自己走得越久,血液就越沸腾,身上难受,仿佛就要炸了似的。
不过我就是停止不下自己的脚步,脑子里总是想着我的那个兄弟,在被折磨着。
有一种信念在支持着我,走下去。
记忆到了后面,就越加地模糊了。行尸走肉一般,无力思索——这并不是我本来的状态,只是当时被阳毒烧坏脑子的我,已然分不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终于,我又晕死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睁开模糊的眼睛,看着面前一张熟悉的女人脸孔,脑子空空的,一股热流激荡,又晕了过去。